“这是新同学，林念。”他代替了窘迫的我，“大家欢迎。”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我低着头，快步走到指定的空座位上，能感觉到那些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背上。
第一节课是文学课。老师让我们讨论一首现代诗，关于记忆与遗忘。同学们踊跃发言，引经据典，观点犀利。我沉默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新书的封面。
“林同学，你有什么看法吗？”老师突然点名。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些文绉绉的词汇和深奥的分析与我格格不入。我的脑海中闪过的是母亲空洞的眼神，山里夜晚的寂静，以及那些无法用诗歌表达的痛苦。
“我...不知道。”最终，我低声说。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老师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礼貌地请我坐下。
课间休息更加难熬。我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其他同学成群结队地聊天说笑。他们的世界与我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不适应吗？”一个声音问。
是早上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他递给我一瓶果汁，“我叫陈默。高二一班，就在你们班隔壁。”
我接过饮料，但没有打开。
“从外地来的？”他问，语气中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点点头，希望这样能结束对话。
“城市很大，但待久了就习惯了。”他笑了笑，“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离开后，我望着手中的果汁瓶，塑料包装上凝结的水珠慢慢滑落，像无声的眼泪。
午餐时间，我躲在图书馆后面的长椅上，啃着吴姐准备的便当。饭菜精致可口，但我食不知味。几个学生从附近经过，我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就是那个转校生？” “听说他妈妈以前是...” “真的吗？那为什么现在才...”
话语突然中断，他们注意到我的存在，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快步离开。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山里劳作时留下的细微痕迹，与这身昂贵的校服格格不入。无论外表如何改变，内在的某些东西永远提醒着我的来处。
下午的体育课是篮球。我从未接触过这项运动，笨拙地试图模仿其他人的动作。当球意外地传到我手中时，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处理。
“传过来！”一个高个子男生喊道。
我慌忙将球扔出去，但方向完全错误，球直接飞出了边界。
“会不会打球啊？”有人不满地嘟囔。
教练吹哨暂停，走过来耐心地指导我基本动作。但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些不耐烦的目光，如芒在背。
最终，我被安排坐在替补席上，看着其他人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欢呼。阳光透过体育馆高窗，将场地分割成明暗交错的部分。我坐在阴影里，突然无比想念山间可以自由奔跑的野地。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教室，走向校门口等待的轿车。
“第一天怎么样？”司机难得地开口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