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叫我恩公,而是叫我编的名字——阿越。“你说的那个公孙瓒,是不是驻扎在幽州?”
“是。”
“袁绍在冀州,如果要北上与公孙瓒开战,必会先稳定侧翼。我们这里虽然是山野,却地处并州,冀州,司隶三处交界。”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头上浇下。
“袁绍想要安稳,必然会派兵清剿周边的流寇和不稳定因素,我们……就在这因素之中。”
我感到了心惊。
我教她的是人人平等,是个人幸福,可她将这些碎片信息,与她骨子里的敏锐结合,推演出了一套我从未想过的结论。
她看到的不是遥远的战争,而是现在的危险。
她是对的。
半个月后,一队地方豪强的部曲,以搜捕流寇为名,闯进了我们的山谷。
他们见到了貂蝉,那惊为天人的容貌,瞬间点燃了他们眼中的贪婪。
“小娘子,这山野生活有什么好的?跟了我们家主人,保你吃香喝辣!”领头那人满脸坏笑伸手抓来。
那一刻,我所有的侥幸都被击破。
历史真的改变不了。
它总会回到正轨。
我出手了,没有任何的留情。
这是一场比上次更艰难的战斗。
这些人不是乱兵,训练有素。
我凭借搏命经验和对他们的预判,最终还是将他们尽数击退,代价是我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我捂着伤口,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我赢了战斗,却输给了现实。
如今。
我意识到,躲,是躲不掉的。
她跑过来为我包扎伤口。
包扎完伤口就走远,不知去了哪里。
晚上下雨了。
浑身湿透的貂蝉推开了我的屋子,
对我说:
“先生,你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吧?”
这次她没有叫我阿越或恩人。
“这从何谈起?”
但她已经洞悉了一切。
“今天,还有之前如果没有你,我会是什么下场?”
我无法回答,选择了沉默、
“被他们掳走,沦为玩物,对吗?”
她自问自答,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所以,你所谓的‘平凡是福’,根本就是谎话,你说谎,在这乱世,弱小的平凡,连羔羊都不是……”
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你把我藏在这里,给我吃的,保护我,我很感激你。”
她的眼角已经止不住流出了泪水。
“可是……你的“保护”与囚禁何异,你想是在带我逃避什么,但当猛虎冲破牢笼的时候,笼中的鸟儿,连逃跑都做不到。”
她的每一句话,都彻底的刺入我的心脏。
我一直以来以现代人的优越感,被彻底的击碎。
我以为我在拯救她,原来,我只是在以逃避历史为由,来剥夺她的权力。
“不,不,不……”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她一直在说,但我脑子已经乱了,我只会说不。
直到我听见、
“先生,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我来自两千年以后。”
我说出了真相,她不再说话。
“我怕,我真的怕,阿蝉,我怕你像历史书上的那样……只有寥寥几句……在吕布和董卓之间周旋……用完即弃,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