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浑身湿透的貂蝉推开了我的屋子,
对我说:
“先生,你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吧?”
1
血腥和焦土混在一起的气息,是我醒来后感知的第一件事。
肌肉记忆是很可怕的东西,在我还没有搞清楚现在什么情况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一个翻滚躲开了迎头劈下的环首刀,手肘也顺势撞向了对面的膝盖。
我没有回头,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半截长矛,重心下沉,矛尖直直的刺入第二个扑上来的胡兵的喉咙。
这群胡兵没有章法,没有阵型,只是一群饿疯了的野兽。
对我而言,这反而是最简单的战场。
混乱之中,我看见了她。
她蜷缩在一辆倾覆的马车旁边,一身荆钗布裙早已沾满了泥污,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惊鸟。
有几个乱兵狞笑着向她逼近,眼神淫邪,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小娘子!你躲到这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
在尸山血海之中,她的眼睛里还残存着属于文明的光。
我动了。
断矛脱手,贯穿了为首胡兵的后心。
“操!哪儿来的找死的穷酸!”
我不等他反应,又快步上前,夺过了一把刀,刀背猛击一个人的脑袋,让他昏死过去。
最后一个人,惊恐的举着刀乱砍,我侧过身子,手腕一翻,刀锋由下而上,利落地划开了这畜生地脖子。
温热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我没有眨眼。
世界在此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风声,还手部传来的疲惫感。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我走向了那个躲在马车后的女孩。
她抬起了头,瑟瑟发抖,像看恶鬼一样看着我。
“你没事吧?”我率先问向了她。
他没有回答,只是惊恐的看着我。
我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血,形同修罗。
我收起了刀,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安全了。”
鉴于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处破败的山神庙休息。
我生了火,撕下衣摆沾了水,递给她擦脸。
我摸了摸这副身体的口袋,只有半块干饼,索性递给了她。
她也没有拒绝,小口地啃食着,动作很是斯文秀气,与这乱世格格不入。
短暂地安宁之中,我才有了打量他的机会。
她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即便是发簪只用木棍扎起,面带尘土,也难以掩盖那份美。
那种美,不是后世流水线上的精致,而是一种浑然天成、能让山河失色的灵气。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多谢……恩公搭救。”他开了口,声音细若蚊蚋。
“我不是什么恩公,只是路过。”我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又住在哪里?或许我能送你回去”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
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木梳,梳齿已经断了几根,但梳背上用小篆精心雕刻的两个字,
她递给我,“我叫貂蝉?”
轰!
亲耳听到这两个字砸进耳朵里,我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她,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
貂蝉。
真的是貂蝉。
那个传说中周旋于董卓吕布之间,倾覆了汉末乱世一角的美人,此刻就在在我面前,浑身泥水,惊魂未定,却已然美得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