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的人，把我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带走了我所有的工作记录，电脑，甚至是我抽屉里半包没抽完的烟。
带队的姓王，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但眼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李监狱长，配合一下吧。有人实名举报你，我们也是按流程办事。”
我没反抗，任由他们折腾。
我知道，这只是开胃菜。林风想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然后，再把我踩进泥里。
监狱里的人心，开始浮动。那些被我压下去的刺头，又开始蠢蠢-欲动。张谦那个老滑头，也开始跟我保持距离。
我被停职了。
每天只能待在宿舍里，哪儿也不能去。
苏晴的日子，好过了一些。没有了红姐，监舍里没人敢再动她。她被调去了洗衣房，虽然也累，但至少干净。
有一次，我隔着窗户，看到她在院子里放风。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神里没了以前的光彩，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她呆呆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她很快就移开了，像被烫到一样。
我也收回了目光。
我们之间，隔着十年的仇恨，隔着无法逾越的铁窗。
一个星期后，调查没有任何进展。王主任找不到任何我贪-污腐-败的证据。我这十年，一步一个血印地爬上来，屁-股干净得很。
他们开始从别的方面下手。
他们找到了苏晴。
在一间封闭的审讯室里，王主任亲自审问她。
“苏晴，我们希望你配合调查。李昂是不是对你进行了打击报复？是不是虐待了你？你不用怕，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
我通过一个信得过的老部下，拿到了审讯室的监控录音。
我听到苏晴的声音，很轻，很沙哑。
她说：“没有。”
王主任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只要你指证他，我们就能把他送进去！林风先生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录音里，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她会屈服。
毕竟，自由，对一个囚犯来说，是最大的诱-惑。而且，她有足够的理由恨我。
然后，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情绪。
“我说，没有。”
“他没有虐待我。这里的一切，都按规矩办事。”
王主任气急败坏地拍了桌子。
我关掉录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不可能。是为了她那点可笑的自尊？还是说，这十年，她对我，也有一丝愧疚？
我搞不懂。
但我的心里，那块冻了十年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6
苏晴的“不配合”，让林风的计划，陷入了僵局。
他们没有证据，就不能定我的罪。但他们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我的停职，被无限期延长了。
林风想耗死我。
他以为，只要把我困住，监狱里那些牛鬼蛇神，就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太小看我了。
这十年，我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两个字——“忍”，和“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