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朕爱听。
朕看着她画的图纸。又是一种朕看不懂的机械。比曲辕犁复杂百倍。有轮子。有铁壳子。还有一个奇怪的烟囱。
“这是什么？”朕问。
“拖拉机。”她随口答道。
“拖拉机？”朕皱眉。听名字像是农具。
“嗯。烧油的。能自己跑。一天能耕一百亩地。”
朕的脑子嗡的一声。一天一百亩？开什么玩笑。现在最快的牛。一天也就能耕四五亩地。
“你又在说胡话。”朕不信。
“对你来说是胡话。对我来说是常识。”她叹了口气。“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这东西现在也造不出来。缺东西。”
“缺什么？”
“钢铁。橡胶。还有最重要的。发动机。”她掰着手指头数。“大乾现在的炼钢技术太落后了。连个轴承都做不出来。更别提发动机了。”
她嘴里又冒出一堆朕听不懂的词。
朕派去监视她的密探汇报。说皇后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工业革命”“内燃机”“蒸汽时代”。密探怀疑她中了邪。
朕现在也怀疑。
“你到底是谁？”朕终于。问出了这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绝不是苏清鸢。”
她画笔的动作停住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朕。
她的眼神很复杂。又无奈。有悲伤。还有一丝……同情？
“我是谁。重要吗？”她问。“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不是吗？”
朕的心被她说得一动。
是啊。她是谁。真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有经天纬地之才。她能帮朕。实现朕的抱负。
“朕不希望。朕的枕边人。是一个朕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朕沉声说。
她沉默了。
“好吧。”她似乎妥协了。“如果我说。我来自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你信吗？”
“什么意思？”
“在我的世界。没有皇帝。没有跪拜。男女平等。人人都可以读书。我们用的东西。叫科学。我们学的历史。告诉我们。任何一个王朝。都有它的生命周期。盛极而降。是必然规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朕的心上。
没有皇帝的世界？
这是大逆不道。这是谋反。
朕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所以。在你眼里。朕的大乾。也终将灭亡？”
“是。”她点头。毫不避讳。“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也无法阻挡。我能做的。只是让它。在正确的轨道上。走得更远一些。让百姓。少受一些苦难。”
朕看着她。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寒意。
这个女人。她的眼界。她的思想。已经完全超出了朕的认知。
她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一个。来自未来的幽灵。一个冷眼旁观着历史变迁的。看客。
她没有感情。没有立场。她只信奉她所谓的。历史规律。
这样的女人。朕能控制得住吗？
朕不知道。
朕只知道。朕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好奇道。甚至有点。离不开她了。
55
朕病了。
一场风寒。来势汹汹。
朕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
太医们跪了一地。除了开一些不痛不痒的方子。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