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昼又被她逗笑了，这次笑意明显了些：“你看过那本《城市解剖学》？”
“翻过几页，差点当场去世。”
“那本书的作者是个外科医生转行的。”
“怪不得，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消毒水味儿。”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从建筑聊到艺术，从冷门的纪录片聊到某个小众乐队。苏晓棠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脑子里的东西居然跟她在一个频道上，很多她以为只有自己才懂的梗，他都能接住。
聊得兴起，她靠着书架，从背包侧袋里掏出自己的水杯，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挂在包上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玻璃沙漏，外婆给她的，说是家传的，其实看起来就像个旅游纪念品。里面的沙子是金色的，平时流得很慢，漏完一面大概要一天。
但现在，那金色的沙粒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下狂飙。
那架势，不像是在计时，倒像是在逃命。
苏晓棠愣住了。
她拿起那个沙漏，拿到眼前晃了晃，没错，里面的沙子跟开了不知道几倍速的视频一样，刷刷往下掉。
这破玩意儿……卡BUG了？还是进水了？
她下意识地敲了敲玻璃外壳。
“怎么了？”陈昼注意到她的动作，也看了过来。
“没什么。”苏晓棠含糊道，“一个……不怎么准的计时器。”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想看看仔细，会不会还有什么变化。
就在她移动的那一刻，沙漏里狂奔的沙子，流速似乎慢了一丝。
嗯？
她不信邪，又往陈昼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沙子的流速瞬间加快！
苏晓棠的眼睛瞪圆了。
她再退后。
沙子流速减缓。
她再靠近。
沙子流速飙升！
这玩意儿……是个探测仪？探测帅哥的？
她脑子里闪过这个离谱的念头，随即被自己蠢笑了。
“你的挂件，”陈昼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不知何时也凑近了些，正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沙漏，“设计很特别。”
他一靠近，苏晓棠眼睁睁看着沙漏里的沙子彻底疯了，几乎变成了一道金色的直线。
完蛋，要漏光了。
她心里警铃大作，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这沙漏漏光了又不会爆炸。
“雨停了。”陈昼忽然说。
苏晓棠一怔，这才发现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斜斜地照进书店，刚好落在他们脚边。
雨停了，天晴了
书店里那种与世隔绝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那……”苏晓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告辞，还是该……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沙漏，上半部分的沙子已经所剩无几。
陈昼看着她，然后又看了一眼那本被他放回书架的《建筑诗学》。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调出了一个界面。
一个二维码。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
苏晓棠看着那个小小的方块，又看了看他。
她包里的沙漏，最后一粒金沙，在此刻悄然落下。
整个沙漏，空了。
手机发出一声欢快的消息提示音。
好友添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