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撞进怀里的甜
深秋的风裹着糖炒栗子的焦香，钻进老城区的巷弄时，苏念正抱着一摞刚印好的绘本，在拐角处跟人撞了个满怀。
怀里的绘本哗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小松鼠的过冬粮》滑到男人脚边，封面的栗子图案蹭上了他深色西裤的裤脚。苏念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蹲下去捡，指尖刚碰到书脊，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拿起。
“不好意思，我没看路。”她头埋得低，声音像被风吹软的棉花，耳尖却悄悄红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弯腰帮她捡剩下的绘本。他的动作很轻，指尖碰到书页时，苏念瞥见他手腕上戴着块旧旧的机械表，表盘上沾了点不易察觉的糖霜。等绘本都被摞回怀里，她才敢抬头道歉，可视线刚落在男人脸上，就忘了该说什么。
他长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帅”，眉骨偏高，眼尾微微上挑，可眼神很淡，像浸在温水里的墨，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只是嘴唇有点薄，看着不太好接近。但他身上有股很特别的味道，不是商场里那种刺鼻的香水味，是焦糖混着木质的暖香，跟巷口老周叔的糖炒栗子摊一个味儿。
“你的栗子。”男人忽然开口，声音比苏念想象中低哑些，他指了指她外套口袋——刚才撞的时候，她揣在兜里的糖炒栗子滚了出来，有两颗在地上磕破了壳，金黄的果肉露在外面。
苏念“呀”了一声，赶紧把栗子捡起来，指尖蹭到地上的糖渍，黏糊糊的。她窘迫地抿抿唇，把破了壳的栗子塞进嘴里，含糊道：“真的对不起，你裤子……我赔你干洗费好不好？”
男人低头看了眼裤脚上的浅印，摇了摇头：“不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绘本上，“你是绘本作者？”
“算、算是吧，刚起步。”苏念有点不好意思，她的绘本只在网上卖出去过几十本，连付房租都勉强。她抬头时，正好看见男人身后不远处，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摆着个挂着“陆记糖炒栗子”牌子的小推车，老周叔正朝这边挥手。
原来他是帮老周叔看摊的？苏念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小期待。她每天都会来买老周叔的栗子，可从没见过他。
“我叫苏念，就住在前面那栋楼。”她鼓起勇气报上名字，像怕他跑了似的，又补充，“要是裤子洗不掉，你随时找我，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
男人盯着她看了两秒，苏念被他看得心跳都快了，手指攥着怀里的绘本，指节泛白。直到她以为他要拒绝时，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递过来：“输你的号。”
苏念赶紧接过手机，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温的。她飞快输完自己的号码，还备注了“绘本作者苏念”，递回去时，看见他手机屏幕的壁纸是一只趴在栗子堆上的橘猫，眼睛圆溜溜的，跟她绘本里的小松鼠有点像。
“我叫陆时衍。”他收回手机，又看了眼她怀里的绘本，“《小松鼠的过冬粮》，挺好看的。”
苏念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你看过？”
“上周在书店翻到过。”陆时衍说完，就转身朝栗子摊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下次走路看着点，别总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