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整个金銮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那些刚才还想看季柚笑话的官员,现在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胡尚书。
皇上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了。他把手里的单据,“啪”的一声摔在龙案上。
“胡咏!”
胡尚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跟一滩烂泥一样。
“陛下……臣……臣冤枉啊!”
“冤枉?”皇上冷笑一声,“来人!把兵部的账本,全都给朕搬过来!朕倒要看看,朕的马,到底住的是什么样的金銮殿!”
后面的事,我就有点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胡尚书是被两个禁军侍卫拖出去的,他那身肥肉,在金銮殿光洁的地板上,拖出两道长长的水痕。
从头到尾,季柚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直到退朝,她才转身,对我说了句话。
“张主事。”
“啊?在,在,大人。”我赶紧躬身。
“回去告诉王主事,”她看着我,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下次做账,记得把运费单列出来。我们礼部,不占朝廷一文钱的便宜,也别让人把屎盆子乱扣。”
说完,她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我终于明白了。
她昨天晚上,根本不是在查什么贪墨的证据。
她是在找刀。
她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从一堆废纸里,找出了一把最锋利,最致命的刀。
然后,今天早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用最温柔的动作,把这把刀,精准地捅进了胡尚书的心窝子。
血都没溅出来一滴。
杀人,原来真的不用刀。
从那天起,我决定,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改了。
不是准时回家吃饭。
是绝对,绝对,不要惹到我们这位新来的女上司。
3
胡尚书倒了。
倒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皇上派人一查,兵部的账本,简直就是个笑话。别说修马厩的松木了,连喂马的草料,都比我们大人吃的米还贵。
胡家被抄,胡尚书本人,被撸掉官职,扔进了刑部大牢,估计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整个朝廷,安静了好几天。
所有人都被季柚这手“引火烧身再把火扔回去”的操作给镇住了。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说这个女人,看着像个菩萨,下手比阎王还黑。
我们礼部衙门,一下子就成了最清净的地方。以前那些隔三差五就来找茬挑刺的言官御史,现在见了我们都绕着走。
我们这些底下的小官,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连衙门里的茶,都好像比以前好喝了。
我天真地以为,好日子就要这么一直过下去了。
直到那天,工部侍郎,李朝,来了。
李朝这个人,跟胡尚书那种莽夫不一样。他是个笑面虎,见谁都笑眯眯的,说话客客气气,但背地里捅刀子,比谁都狠。
他来我们衙门,没带随从,自己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他直接就去了季柚的值房。
我好奇,就偷偷趴在门缝上看。
“季大人,听闻您喜欢苏记的点心,下官特地给您带了些。”李朝笑得一脸褶子,把食盒里的精致点心一样一样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