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王虎一把拎起墨竹："小竹笋，我们暗中解决那人如何？"
墨竹双脚悬空乱蹬："傻大虎！不许叫我小竹笋！放我下来！"
"好的，小竹笋。”王虎松手放下他。
墨竹整理衣衫，瞪了王虎一眼。
他虽身手敏捷，却敌不过王虎的蛮力，还被起了这个羞耻的绰号。
"那人可是朝廷命官，三等威烈将军，你想引来锦衣卫就尽管动手。”墨竹没好气地说。
"这样啊。”王虎摸着下巴，"那就等大人回来再处置吧。”
话音未落，前方忽然传来少女清脆的询问："墨竹？你们要杀谁？"
王虎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回廊转角处款款走来三位姑娘。
墨竹连忙躬身行礼："见过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
来人正是迎春、探春和惜春。
贾瓒与惜春虽非同母所生，但兄妹情深。
自从秦可卿搬来西府，这位嫂子便时常邀小姑子过府玩耍。
惜春与迎春、探春形影不离，三人总是一同前来，久而久之便与秦可卿熟络起来。
今日听闻秦可卿身体不适，三姐妹结伴探望，不料正撞见墨竹与王虎密谈。
迎春性情温顺，即便听见也只当耳旁风；惜春年幼懵懂，不明就里；唯有探春心思敏锐，听到"杀"字顿时警觉，当即出声质问："你们在商议什么？要杀何人？"
墨竹暗骂王虎口无遮拦，这等机密怎能在光天化日下谈论？如今被精明的三姑娘听去，如何收场？正踌躇间，忽闻瑞珠在身后招呼："三位姑娘来得正好，奶奶在屋里候着呢。”
探春冷冷扫视墨竹等人，见王虎满脸横肉，心中暗惊：这些凶徒定非善类，墨竹竟与他们沆瀣一气！当即拽着两位姐妹往里走，临去时厉声道："都给我原地待着，待我禀明二嫂子再说！"
待三姐妹走远，墨竹狠狠捶打王虎："混账东西！现在三姑娘要去告状，看你如何交代！"
王虎挠头憨笑："那咱们......"
"蠢材！还不快溜！"墨竹拽着他就往外跑。
"可三姑娘让咱们等着......"
"她让你等死你也等？快走！"
屋内，秦可卿正对着一幅仕女图出神。
这是贾瓒特意为她绘制的生辰贺礼。
画中女子虽不似她容貌，但那飘逸的神韵却让她爱不释手。
指尖轻抚画卷，仿佛看见夫君执笔作画的模样，连日来的忧思渐渐平复。
"夫君定要平安归来......"她轻声呢喃，将画卷仔细收好，取出针线开始缝制披风——再过一月便是贾瓒生辰，这件御寒之物寄托着她最深的祈愿。
忽然探春急匆匆闯进来："二嫂子！墨竹带着几个凶徒密 ** 人！"
秦可卿手中银针一颤，顿时明白墨竹意图。
她柔声安抚："三妹妹莫慌，那些人是你二哥哥的亲兵。
前些时日有人欺辱我，他们气不过才口出狂言。”说着张开双臂将惜春揽入怀中。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乖巧依偎，谁能想到这纯真面容下，藏着日后"或打或杀我一概不管"的决绝？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这一世的惜春与原著相比虽有差异，却也相去不远。
她自幼长在西府，生父贾敬对她不闻不问，贾珍更是无暇顾及。
唯一亲近的兄长贾瓒因忙于学业，也鲜少前来探望。
因此惜春依旧性情冷淡，但因前世记忆的缘故，比原著中稍显温和。
对于嫂子秦可卿，惜春心中矛盾重重。
年幼的她听闻府中传言，说这位嫂子命带不祥，才导致兄长被发配边疆，不免心生怨怼。
然而秦可卿迁居西府后，时常亲自来陪她，或派人接她过去，对她关怀备至。
从小缺乏关爱的惜春，既渴望这份温暖，又难以释怀心中的芥蒂。
见惜春沉默不语，秦可卿嫣然一笑，上前将她搂入怀中，轻抚她的发丝道：“几日不见，嫂子想你想得紧。”
她素来喜爱孩童，何况惜春娇俏可人，又是自家小姑，自然格外怜惜，待她如同亲妹。
惜春在秦可卿怀里挣了挣，最终安静下来，反而伸手环住她的腰，闭眼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妹妹瘦了。”
秦可卿低头端详惜春的小脸，心疼道。
一旁的探春接话：“不知哪个多嘴的，把二哥哥被困的消息传了过来，害得四妹妹这几日茶饭不思。”
秦可卿闻言，面上也浮现愁容。
妹妹为兄长忧心，她这个做妻子的又何尝不是？
怀中的惜春仰起小脸，望着秦可卿轻声道：“嫂子……也清减了。”
不知不觉间，年幼的她虽对秦可卿仍有隔阂，却已渐渐敞开心扉。
“哟！”
探春像发现新奇事物般凑过来，“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四妹妹竟会关心人了。”
惜春羞得把脸埋进秦可卿衣襟，引得迎春也掩唇轻笑。
“别逗她了。”
秦可卿轻拍惜春的背笑道。
嬉闹过后，惜春抬起泪眼问道：“嫂子，哥哥……会平安吗？”
秦可卿身子一僵，强撑笑容抚着她的脸柔声道：“他定会无恙，你要相信他。”
“可是……”
惜春泪珠滚落，带着哭腔道：“他们都说不回来了……”
秦可卿眼中泛起泪光，将惜春紧紧抱住，脸颊贴着她的发丝喃喃重复：“会回来的……一定会……”
迎春和探春也红了眼眶，上前轻抚秦可卿的肩头安慰。
————
大同城头杀声震天。
贾瓒挥刀如风，所过之处东胡兵纷纷倒地。
周围将士沉默如铁，与嘶吼的敌军形成鲜明对比，森然气势令人胆寒。
东胡兵如潮水般涌上城头，却在贾瓒部坚守下寸步难进。
良久，敌军鸣金收兵。
贾瓒立于垛口远眺。
难怪朝廷畏胡如虎——这些蛮族确比军纪涣散的梁军强悍。
但比起他亲手锤炼的铁旅，仍逊色三分。
高顺近前禀报：“主公，总兵召各指挥使、千户至议事厅。”
因胡虏大举进犯，驻外各部皆回防大同。
今日正值贾瓒所部当值西城。
“其余防区如何？”
贾瓒收刀入鞘。
高顺沉声道：“北城伤亡惨重，已轮换七批人马；东城亦折损不少。”
胡人此战围三阙一，独留南门不攻。
自辽东败后，东胡用兵愈发老练——这自然少不了降胡汉人的“功劳”
。
议事厅内，诸将向总兵田泽行礼。
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甲胄铿锵，声若洪钟：“贼势汹汹，各部务必死守城防！”
众将轰然应诺，却见田泽眉间忧色未散。
大同账面兵力八万，实则堪战者不足四万。
如今面对四万胡骑，连日激战已折损颇多。
田泽身为总兵，面对战况忧心如焚却束手无策。
各军镇皆遭东胡围攻，难以抽调援军。
太原军镇本可支援，但其兵力早已调往蓟城。
大同只能孤军奋战。
正当田泽准备部署城防时，忽闻有人献策："将军，末将有一计可退敌。”
田泽循声望去，只见贾瓒身着锃亮铠甲，英姿勃发地出列。
见他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田泽暗自赞叹，问道："你是何人？"
"末将贾瓒，云右所千户。”贾瓒抱拳答道。
田泽闻言眼前一亮。
这位在朝中引发 ** ，又在大同崭露头角的年轻将领，他早有耳闻。
稍作平复后问道："你有何良策？"
贾瓒从容道："东胡军骄横无备，攻城时倾巢而出。
若派精兵绕后突袭，擒其首领或焚其粮草，必能解围。”
厅内顿时响起嗤笑声。
有将领劝道："此地地势险要，绕后谈何容易？"更有人讥讽："若可行，早有人尝试了。”
面对质疑，贾瓒淡然道："诸位做不到，不代表贾某不行。”
田泽沉声问："军中无戏言，你当真可行？"
"愿立军令状！"贾瓒斩钉截铁。
众将闻言色变。
田泽思忖再三，最终拍板："准你率本部兵马行动。”
贾瓒领命离去后，厅内议论纷纷。
田泽望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当夜，贾瓒率千名精锐悄然出城。
城墙上，田泽目睹这支纪律严明的部队无声潜行，不禁暗自称奇。
这支令行禁止的劲旅，让他想起历史上那些威名赫赫的铁军。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这般军纪在古时军队中实属凤毛麟角，与后世那支信仰坚定的铁血之师相比也不遑多让。
田泽望着远去的队伍，捻须低语：“贾瓒小儿竟有这般治军之才，难怪敢口出狂言。
老国公泉下有知，见此麒麟儿也该瞑目了。”
贾家虽日渐式微，但在军中的威望尚存。
田泽当年曾在贾代善帐下效力，对这位老上司敬若神明。
如今见其子孙再现将星之姿，不由老怀甚慰。
亲兵见主帅神色，凑前道：“将军，贾小将军年少气盛，此番怕是要栽跟头，可要派兵接应？”
田泽斜睨道：“接应？你带兵翻这绝壁试试？”
那亲兵顿时噤若寒蝉。
这连绵险峰猿猴难渡，猎户进山都有去无回，他岂敢领兵送死。
“此计若成，贾瓒必能青云直上。”
田泽抚掌笑道，“再见面时，说不得老夫都要尊他一声上官了。”
见麾下仍有疑虑，田泽嗤道：“蠢材！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早非戴罪之身。
更何况......”
他压低声音，“今上在潜邸时就对此子青睐有加，此战过后，必会调回中枢重用。”
作为一镇总兵，田泽自然知晓不少朝堂秘辛。
————
贾瓒率部隐入崇山峻岭。
这一千精兵常年随他出塞作战，个个都是系统强化过的悍卒，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行军速度反比平原地带更快三分。
至夜半时分，贾瓒对照地图确认方位后，下令扎营休整。
与此同时，大同城已岌岌可危。
自辽东惨败后，梁军畏胡如虎，只能龟缩城内。
前次遭遇战若非贾瓒三人神勇，二百边军恐怕连百名胡骑都难以抵挡。
此番二十万胡骑压境，仅用四万人就将号称八万守军的大同围得水泄不通。
正午时分，攻城战幕拉开。
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关外部落竟推着数十门火炮列阵。
田泽望着黝黑的炮管冷笑——这些利器分明来自晋商走私，朝野上下心照不宣，只因层层利益勾连，无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轰隆炮响中，城墙砖石飞溅。
虽未破城，守军已被震得七荤八素。
胡兵趁机架起云梯，城头顿时化作血海。
鏖战至黄昏，胡军鸣金收兵时，城垛已浸透鲜血。
军帐内，田泽盯着伤亡簿眉头紧锁。
精锐折损殆尽，再这般消耗，只能驱老弱上阵。
更可怕的是军中弥漫的畏战情绪——自辽东一役后，梁军未战先怯，往往十成战力只能使出七分。
“援军可有消息？”
他沙哑问道。
见主簿摇头，田泽颓然叹息：“各镇自顾不暇，如今唯有指望贾瓒那支奇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