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通过猫眼确认后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正是源稚生和源稚女,但他们的样子和路明非记忆中有所不同。
源稚生看起来更年轻了,像是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眼神里的沧桑没有减少。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和服,腰间佩带着蜘蛛切和童子切。源稚女则穿着白色和服,长发披肩,面容柔和,但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白色纹路——那是与白王圣骸连接的印记。
“好久不见,路君。”源稚生用日语说,然后换成中文,“还有陈小姐,零小姐。感谢你们愿意来日本。”
他们进入客厅。源稚女安静地坐在角落,几乎不说话,只是观察着三人。
“直接说正事吧。”源稚生开门见山,“富士山下的白王圣骸正在苏醒。不是自然苏醒,而是有人在刻意催化。我们怀疑是‘世界暗面’的残余势力,他们可能获得了赫尔佐格留下的研究资料。”
“赫尔佐格不是死了吗?”路明非问。
“肉体死亡,但意识可能被保存了。”源稚生表情凝重,“你们在哈萨克斯坦遇到的陈玄风,他用的是赫尔佐格二十年前开发的技术。这证明赫尔佐格的研究成果被‘世界暗面’继承了。”
他调出平板上的资料:“三个月前,富士山五合目附近发生了一次小型地震。地震后,我们的监测设备检测到圣骸的活性上升了300%。之后每隔七天,活性就会上升一个台阶。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个月,白王就会完全苏醒。”
“白王伊邪那美...”路明非想起龙族历史中的记载,“她不是被黑王杀死了吗?”
“死亡对龙王来说是个相对概念。”源稚女突然开口,声音轻柔但清晰,“白王确实被黑王摧毁了,但她的‘概念’被保留了下来。圣骸就像是概念的容器,只要条件合适,概念就能重新具现化为实体。”
他指向自己:“我和哥哥就是证明。我们的肉体早已死亡,但作为‘源稚生’和‘源稚女’的概念被圣骸保存,现在重新获得了形体。”
“那如果白王完全苏醒,你们会怎样?”诺诺问。
“我们会消失。”源稚生平静地说,“被白王的意识吞噬,成为她复苏的养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迫切需要帮助——我们不想消失,至少现在不想。”
路明非理解这种感觉。源稚生和源稚女经历了太多,好不容易获得第二次生命,却又要面临被抹消的威胁。
“我们能做什么?”他问。
“用你们的三位一体平衡圣骸的力量。”源稚生说,“理论上,如果黑王、白王、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能够达成平衡,就能让圣骸进入稳定状态,既不完全沉睡,也不完全苏醒。就像...”
“就像永动机。”零接话,“三种力量互相制约,达成动态平衡。”
“正是如此。”源稚生点头,“但风险很大。如果平衡失败,三种力量可能相互冲突,引发链式反应。最坏的情况是,富士山喷发,整个关东地区被摧毁。”
“成功的概率有多少?”诺诺问。
源稚生沉默了几秒:“根据蛇岐八家炼金术师的测算,不超过30%。”
房间里一片寂静。30%的概率,赌注是整个关东地区数千万人的生命。
“但如果不尝试,概率是0%。”源稚女轻声说,“白王苏醒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与其被动等待灾难,不如主动寻求解决方案。”
路明非看向诺诺和零。诺诺的表情坚定,零的眼神冷静。通过三位一体连接,他能感受到她们的决心——她们都愿意赌这30%。
“我们做。”路明非说,“但需要准备。我们对白王圣骸的了解还不够,需要更多数据,也需要实地勘察。”
“已经安排好了。”源稚生说,“明天,我们会以地质考察的名义前往富士山五合目。那里有一个蛇岐八家经营的旅馆,可以作为基地。从那里可以进入山体内部的古代通道,直达圣骸所在的地下祭坛。”
他站起身:“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不会有安稳觉了。”
源稚生和源稚女离开后,三人围坐在客厅。
“你们感觉到了吗?”诺诺突然说,“源稚女身上有奇怪的能量波动。”
零点头:“和圣骸碎片相似,但更...悲伤。像是被强迫存在的亡灵。”
路明非也感觉到了。源稚女虽然看起来完整,但他的存在很不稳定,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
“这可能就是与圣骸绑定的代价。”他说,“我们得小心。如果平衡过程中出现意外,源稚女可能是最先崩溃的那个。”
夜深了。东京的霓虹灯在窗外闪烁,这座不夜城永远充满活力。但路明非知道,在繁华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精神世界中,路鸣泽和莉莉丝都在。
“哥哥终于到日本了。”路鸣泽坐在王座上,跷着腿,“记得上次在这里,我们可是大闹了一场。”
“这次会更麻烦。”莉莉丝说,“白王圣骸不同于世界树碎片,它是有自我意识的。虽然现在还很微弱,但如果被激怒,它会反击。”
“怎么反击?”
“精神污染。”莉莉丝的表情严肃,“白王伊邪那美被称为‘心之龙王’,最擅长操控情感和记忆。她会找到你们内心最脆弱的部分,然后将其撕裂。”
路明非想起了诺诺母亲的牺牲,想起了零的身世秘密,想起了自己一次次用生命交易的过去。这些记忆确实都是弱点。
“有办法防御吗?”
“三位一体本身就是最好的防御。”路鸣泽说,“一个人的弱点可以被利用,但三个人的弱点会互相补全。关键是信任——你们必须完全信任彼此,不让白王找到突破口。”
完全信任。路明非知道这不容易。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之间仍有未说出口的秘密和情感纠葛。
“我们会做到的。”他对自己说。
窗外,东京塔的灯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红线。明天,他们将前往富士山,面对可能是迄今为止最危险的挑战。
而在东京某处的高层建筑里,一个穿着和服的老者正通过望远镜观察涩谷的公寓楼。他放下望远镜,对身后的黑影说:
“他们到了。按照计划进行。白王必须苏醒,但不是以蛇岐八家希望的方式。”
黑影鞠躬,消失在阴影中。
老者走向窗边,望着远处的富士山轮廓。山巅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巨兽的獠牙。
“快了...”他喃喃自语,“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