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苗寨时,夕阳已经落在山尖,把吊脚楼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寨民们早已在寨口等候,看到两人回来,纷纷围了上来,看到阿邬受伤的小腿,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几个阿婆连忙上前,接过林晚手里的东西,七手八脚地扶着阿邬往他家走去。
阿邬的家在寨子最深处,是一座两层的吊脚楼,木质的栏杆上缠着青藤,窗台上摆着几株草药,是他平日里采回来的。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墙角堆着晒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阿婆们给阿邬重新包扎了伤口,用的是寨里特制的草药,敷上去清凉止痛,阿邬苍白的脸色渐渐好了些。林晚站在一旁,看着阿婆们忙碌,心里满是感激,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寨民们正围在老榕树下,对着灵韵石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喜悦,想来是寨老已经把灵韵纹补全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晚饭时,阿婆端来了温热的米浆和腊肉,还有一碗炖得软烂的野鸡汤,说是给阿邬补身子的。林晚坐在桌边,看着阿邬小口喝汤,心里忽然想起下山时寨老担忧的眼神,忍不住问道:“阿邬,寨老今天看你的伤口,好像很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
阿邬喝汤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没什么,只是守山人受伤,寨老向来担心。”他不愿多说,林晚也不好追问,只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她看得出来,阿邬有心事,而且这件事,似乎和灵韵纹,和守山人的使命有关。
夜里,林晚躺在隔壁房间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她想起灵韵石旁的画面,想起祖上的约定,想起阿邬手腕上的图腾,还有他受伤时的模样,心里乱成一团。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晚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只见阿邬的身影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身形落寞。他抬起手,抚摸着手腕上的图腾,月光落在他的侧脸,眉眼间满是沉重。
林晚忍不住推开门走出去,轻声问道:“阿邬,你怎么不睡?”阿邬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睡不着,出来看看山。”林晚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向山谷,轻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关于守山人,关于灵韵纹。”
阿邬沉默了许久,夜风拂过他的衣角,带着山间的凉意。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寨老没告诉你,补全灵韵纹,需要守山人以身为引,献祭自身的灵气,才能彻底驱散瘴气。”
林晚猛地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震惊:“献祭灵气?那对你会有什么伤害?”阿邬看着她惊慌的模样,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夜风,语气温柔,却带着几分决绝:“没什么,只是以后,可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巡山了,灵气受损,身体会弱一些。”
林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抓住阿邬的手,声音哽咽:“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是早知道,我绝不会让你补全灵韵纹!”阿邬握紧她的手,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雾瘴谷的瘴气,害了不少寨民,驱散瘴气,是守山人的使命。而且,为了你,我也愿意。”
他早就知道补全灵韵纹的代价,从决定带林晚去灵韵石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准备。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一直瞒着她,可终究还是瞒不住。
林晚靠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我不要你身体变弱,我不要你不能巡山,我只要你好好的。”阿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会好好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月光皎洁,夜风温柔,院子里的青藤轻轻摇曳,两人相拥在一起,沉默不语,只有林晚压抑的哭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他们都知道,有些使命,无法逃避;有些情愫,早已深种,哪怕前路艰难,也只能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