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当朝宰相最不起眼的庶女。
嫡姐沈云初即将嫁给太子,风光无限。
而我,却因被她诬陷偷了御赐的玉佩,被堵着嘴按在柴房的条凳上,受着家法。
冰冷的雨水混着血,浸透了我的裙摆。
身后,粗重的木棍一下下砸在我的背上,骨头仿佛要碎裂开。
就在我意识模糊,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开。
【娘亲!别怕!再挨三下,爹爹就来救我们了!】
我浑身一僵。
谁?谁在说话?
【是宝宝我呀!】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小得意,【娘亲你肚子里有我了呀!】
我......怀孕了?
我惊得忘了身上的剧痛,满心都是荒唐。我一个连院门都很少出的庶女,怎么可能......
【我爹当然是太子萧玦呀!】
【外面那个要娶坏女人的,是假太子!我爹才是真的!这群蠢蛋都不知道!】
1.
【来了来了!爹爹的脚步声!】
我脑子里的奶音刚落,柴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身形颀长,气势迫人。
雨丝飘进他墨染的眉眼,冷得像淬了寒冬的雪。
行刑的家丁吓得腿一软,棍子“哐当”掉在地上。
嫡姐沈云初也白了脸,疾步上前,屈膝行礼,“臣女见过七王爷。”
七王爷,萧玦。
传闻中被陛下厌弃,终日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
也是我腹中宝宝口中的......亲爹。
【爹爹!快看!就是这个穿得像只花孔雀的坏女人打娘亲!】
【她还想嫁给你呢,呸!也不照照镜子!】
我清晰地感觉到,在我脑中声音响起的瞬间,萧玦的目光穿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深不见底,像一口幽深的古井。
他听见了?
我心头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沈云初见萧玦不理她,反而盯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毒。
她很快掩饰过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王爷明鉴,是这个贱婢手脚不干净,偷了太子殿下赏我的玉佩,臣女才不得已按家规惩罚她。”
她柔弱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
“哦?是吗?”
萧玦终于开了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温度。
他缓缓踱步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最后停在沈云初脸上。
“相府的家规,就是把人往死里打?”
沈云初的脸一白再白,“臣女......”
“来人。”萧玦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把这个奴才,带回王府。”
他指着我,语气不容置疑。
“本王要亲自审审,这胆大包天的贼,到底还偷了些什么。”
2.
我被两个王府侍卫架着,离开了那个如同地狱的柴房。
路过沈云初身边时,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她怕了。
王府的马车很稳,但我身上的伤口一颠簸就疼得钻心。
【娘亲忍一忍,回了家就不疼了!】
【爹爹的药可好了!涂上保证一点疤都不留!】
我闭着眼,假装昏迷,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
这个自称是我腹中宝宝的声音,和那个冷面王爷萧玦,似乎真的有什么神秘的联系。
到了王府,我被安置在一个清雅的偏院。
很快,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提着药箱进来,自称是府医。
他为我处理伤口,动作轻柔。
“姑娘,你这伤势虽重,但好在没伤及根本。只是......”
他顿了顿,面露难色。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替我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姑娘,你已有近两月的身孕,万事要多加小心啊。”
他说完,留下一瓶上好的伤药,便匆匆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夜里,萧玦来了。
他遣退了所有下人,房间里只剩下烛火摇曳。
他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像一只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说吧。”他终于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
但我不能承认。
我低下头,装出惶恐的样子,“民女......民女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爹爹在诈娘亲呢!娘亲别怕,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娘亲!快告诉爹爹,沈云初那个坏女人的床底下,藏着一个男人的香囊!上面绣的不是太子的龙纹,是条蠢鲤鱼!】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抬起头,眼含泪光,一副被吓坏了的可怜模样。
“王爷,民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民女只求王爷开恩,不要把我送回相府。”
“民女在相府过得猪狗不如,嫡姐她......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玦的脸色。
“有一次,民女无意中撞见她对着一个绣着鲤鱼的香囊发呆,她就罚我跪了一夜的祠堂。”
话音落下,我清晰地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萧玦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我脑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男声。
【闭嘴。】
我浑身一震。
是萧玦的声音!
他真的......能听见!我们三个,真的在一个“群聊”里!
我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垂下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萧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拂袖而去。
我被软禁在了这个小院里。
3.
名为软禁,但我的待遇比在相府时好了不知多少倍。
每日三餐,都有专人送来,汤汤水水,极尽滋补。
身上的伤,在珍贵药材的调理下,也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除了送饭的丫鬟,我见不到任何人。
萧玦再也没有出现过。
【娘亲,你别担心,爹爹在外面忙着搞事业呢。】
【那个假太子最近蹦跶得可欢了,爹爹正愁怎么收拾他。】
【还有沈云初那个坏女人,她居然派人来王府打探消息,想看看你死了没有,真是恶毒他妈给恶毒开门,恶毒到家了!】
我听着宝宝的吐槽,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看来萧玦留着我,确实还有用处。
几天后,一个自称是相府派来的丫鬟,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我的院门口。
她被王府的侍卫拦下,只说奉了大小姐的命令,来给妹妹送些补品。
侍卫得了萧玦的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将她赶走了。
但我知道,沈云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第二天,我院里负责洒扫的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
“静宁姑娘,这是王爷特意吩咐厨房为您炖的,您快趁热喝吧。”
小丫鬟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我还没开口,脑子里的警报器就响了。
【娘亲!别喝!汤里有红花!】
【这个坏丫头被沈云初收买了!想害死宝宝!】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接过汤碗,笑着对小丫鬟说:“有劳妹妹了。”
就在我准备“不小心”打翻汤碗时,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站住。”
萧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眼神如刀,直直射向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王......王爷......”
我手一“抖”,汤碗应声落地,褐色的汤汁洒了一地。
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草药味弥散开来。
萧玦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一眼那个面如死灰的小丫鬟。
他什么都没问。
【拖下去,处理干净。】
这是我脑中响起的,属于他的声音。
现实中,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带走。”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堵住小丫鬟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萧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我们隔着一地的碎片对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默契。
他知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他知道。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吃任何人送来的东西。”
他留下这句话,再次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可以成为我的依靠。
4.
宫里传旨,陛下要在三日后举办宫宴,为即将大婚的太子和准太子妃庆贺。
满朝文武,皆在受邀之列。
相府,自然也在其中。
我被告知,届时,我将作为七王爷府上的侍女,一同入宫。
这是萧玦对我的考验。
也是我们第一次,要在敌人面前并肩作战。
【哦豁!要去打群架了!开心!】
【娘亲加油!让那群有眼无珠的蠢货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太子妃!】
出发前,萧玦的人送来了一套合身的宫女服。
我换上衣服,铜镜里的少女眉眼清秀,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待在我身后,别乱动。】
脑海中,响起萧玦冷冰冰的指令。
我心中安定下来。
宫宴设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
我跟在萧玦身后,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殿内丝竹悦耳,歌舞升平。
高位之上,皇帝龙颜大悦。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与萧玦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正是那个所谓的太子,萧恒。
而沈云初,就坐在萧恒的身边,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笑。
她看见了我,眼中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怨毒。
宴会进行到一半,轮到我去给各桌添酒。
我端着酒壶,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席间。
当我经过沈云初那一桌时,她看似无意地伸出了脚。
我早有防备,却还是被她绊了个踉跄。
手中的酒壶脱手而出,里面的御酒呈一道弧线,直直地朝着龙椅上的皇帝泼去!
第2章
我瞳孔骤缩,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萧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的身前。
他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一个旋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泼出去的酒。
酒水大部分洒在了地上,但还是有一部分,不偏不倚地溅在了“太子”萧恒的袍角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我靠在萧玦坚实的胸膛里,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敢动我的人?找死。】
他冰冷刺骨的内心独白,在我脑中炸开。
沈云初的计划落空,还误伤了盟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我厉声呵斥:“沈静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陛下面前惊扰圣驾!”
她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惊扰圣驾,轻则杖毙,重则株连。
沈云初这是要我死。
“太子”萧恒皱了皱眉,似乎想息事宁人,开口道:“云初,算了,不过是个宫女毛手毛脚......”
“殿下仁慈,可这贱婢分明是故意的!”沈云初不依不饶,转向高位,“父皇!此等刁奴,绝不能轻饶!”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我和依旧抱着我的萧玦。
“萧玦,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萧玦没有放开我。
他迎上皇帝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回父皇,她不是宫女。”
“她是我的人。”
5.
一石激起千层浪。
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们。
一个被厌弃的闲散王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相府庶女。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沈云初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瞧不上的妹妹,竟然会和七王爷扯上关系。
萧玦根本没看她,他转过头,目光冷冷地落在“太子”萧恒身上。
“皇兄,你说呢?”
萧恒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七弟的人,自然是好的。想必是场误会。”
【爹爹好帅!当众宣布主权了!】
【娘亲你看!坏女人的脸都气绿了!像个癞蛤蟆!】
【咦?娘亲你怎么脸红了?】
我确实脸红了,被萧玦圈在怀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想不红都难。
【安静。】
萧玦冷冷的两个字在脑中响起,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宝宝听。
皇帝的目光在我们几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沉声道:“行了,一点小事,不必大惊小怪。继续奏乐,继续舞!”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强行压了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暗流汹涌。
宴会结束后,我跟着萧玦回到王府。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他的主院。
书房里,他遣退了所有人。
“你都能听见。”
他开门见山,用的是陈述句。
我紧张得攥紧了衣角,点了点头。
“孩子......也是。”
我再次点头。
【爹爹娘亲终于要说悄悄话了!宝宝不打扰!】
宝宝很识趣地“闭麦”了。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萧玦先开了口。
他将整件事的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他和萧恒是双生子。
当年,贵妃,也就是他们的生母,为了保住其中一个孩子,对外宣称只诞下一子。
另一个,则被秘密送出宫,交由心腹大臣抚养,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当朝宰相沈从安。
沈从安野心勃勃,并不甘心只做一个臣子。
他将萧恒当成傀儡,意图扶持他登基,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真正的太子萧玦,则在宫中处处受制,甚至一度被栽赃陷害,剥夺了储君之位,成了如今这个无权无势的七王爷。
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搜集沈从安的罪证,等待时机。
至于我......
“那晚,是沈云初给你下的药。”萧玦的声音有些艰涩,“她本想将你送到一个纨绔子弟的床上,毁你清白。却阴差阳错,送进了我的房间。”
我愣住了。
原来,那荒唐的一夜,竟是如此。
命运的齿轮,在那个黑暗的夜晚,以一种我无法预料的方式,将我们三个人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6.
知道了全部真相,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和萧玦,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沈家倒台,他才能重获新生。
而我,只有帮着他,才能为自己和孩子,博一个未来。
沈云初在宫宴上吃了瘪,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急躁。
她大概是觉得,只有尽快让萧恒登上皇位,她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才能坐稳。
【娘亲娘亲!大瓜!】
这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宝宝的声音又激动地响了起来。
【那个坏女人,要和她爹,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外公,一起给皇爷爷下毒!】
我心里一惊,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们要把毒藏在一个寿山石摆件里,准备在皇爷爷的寿宴上送过去!】
【那毒叫‘断肠散’,无色无味,沾之即死!好狠毒!】
我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不行,这件事必须马上告诉萧玦!
我顾不上规矩,提着裙子就往书房跑。
书房门口,侍卫尽职地拦住了我。
“姑娘,王爷在议事,您不能进去。”
“我有万分紧急的事要禀报王爷!关乎身家性命!”我急得快哭了。
侍卫见我神色不似作伪,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通报了。
很快,我被允许入内。
书房里除了萧玦,还有几个身穿铠甲的将领,见我进来,都露出了探究的神色。
萧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何事如此惊慌?”他问。
我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才快步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寿宴、寿山石、断肠散”几个字。
我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萧玦看着纸上的字,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骇人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沈从安,你找死。】
他冰冷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让我不寒而栗。
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却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做得很好。”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剩下的,交给我。”
那一刻,我所有的不安和恐惧,仿佛都被他这句话抚平了。
7.
皇帝的万寿节,如期而至。
这一次的宴会,比上次的规模更加盛大。
只是,这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是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巨大阴谋。
我依旧作为侍女,跟在萧玦身后。
只是这一次,我的心境完全不同。
我知道,今天,就是决战之日。
宴会过半,各国使臣和文武百官纷纷献上贺礼。
终于,轮到了宰相沈从安。
他带着一脸谄媚的笑,亲自捧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走到大殿中央。
“臣,特为陛下寻来一块上好的寿山石,请名家雕刻成‘江山永固’图,恭祝陛下万寿无疆,我大梁江山,万代永固!”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一个绝世忠臣。
太监上前,揭开红布。
一块雕工精美的寿山石摆件,出现在众人眼前。
山峦叠嶂,江河奔腾,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皇帝龙心大悦,“爱卿有心了。”
他示意身边的太监,将贺礼收下。
就在太监的手即将碰到摆件的瞬间,萧玦站了出来。
“父皇,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沈从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哦?玦儿有何话说?”皇帝问道。
“父皇,宰相大人这份贺礼如此贵重,理应仔细查验,以示郑重。”萧玦说得不卑不亢。
沈从安脸色一沉,冷哼道:“七王爷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老臣,会在陛下的寿礼上动手脚不成?”
“宰相大人言重了。”萧玦淡淡一笑,“本王只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前几日,天牢失窃,丢了一批名为‘断肠散’的剧毒。此毒无色无味,却可渗入玉石,触之即亡。”
“巧的是,本王的人刚抓到那个窃贼。据他交代,那批毒药,卖给了宰相府上的人。”
话音一落,满堂皆惊。
沈从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你......你血口喷人!”
萧玦根本不理他,对着殿外拍了拍手。
两个侍卫,拖着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看到沈从安,就拼命磕头,“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是管家!是管家让我去偷的!”
沈从安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
萧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幸而,本王手下有能人,连夜配制出了解药,并寻到了查验此毒的方法。”
他拔开瓶塞,倒出一点粉末在银针上,然后将银针,轻轻刺入那寿山石的底座。
众目睽睽之下,银白色的针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漆黑。
铁证如山。
8.
“拿下!”
皇帝一声怒喝,禁军瞬间涌入大殿,将沈从安和早已面如死灰的萧恒团团围住。
沈从安瘫倒在地,嘴里还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而沈云初,则像是疯了一样,冲到大殿中央。
“不!你们不能抓太子殿下!”
她指着萧恒,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是我大梁的储君!我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是皇室的血脉!”
她这一喊,倒是提醒了众人。
若太子妃有孕,即便太子犯下滔天大罪,为了皇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
“传太医!”
很快,太医院院判被传了上来。
他战战兢兢地为沈云初把脉,额上全是冷汗。
半晌,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回......回陛下,太子妃殿下......并未有喜脉。”
沈云初如遭雷击。
“不可能!你这个庸医!我明明......”
她明明买通了府医,伪造了喜脉的脉案,怎么会......
皇帝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他厌恶地看了沈云初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了萧玦身上。
萧玦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父皇,沈氏所言不假,我皇室确实即将迎来新的血脉。”
他顿了顿,转过身,在满朝文武震惊的目光中,朝我伸出了手。
“只可惜,那孩子,与她和萧恒,都毫无关系。”
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他身边,面对着所有人。
“唯一怀着我萧玦骨肉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全场死寂。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全部揭开。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小腹上。
那里,正孕育着这个帝国,真正的继承人。
9.
谋逆大案,尘埃落定。
沈家被抄,满门下狱。
沈从安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伪太子萧恒,被赐鸩酒。
至于沈云初,则被废去太子妃之位,打入了冷宫,终身不得出。
而萧玦,拨乱反正,重新被册立为太子,入主东宫。
我作为功臣,也作为未来的太子妃,名正言顺地,住进了东宫最华丽的宫殿。
曾经那些看不起我,欺辱我的人,如今见到我,都要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世事变迁,恍如一梦。
夜里,萧玦来到我的寝殿。
他屏退了左右,亲自为我倒了一杯热茶。
【爹爹娘亲终于可以安心谈恋爱了!】
【好耶!我要当花童!我要穿最漂亮的衣服!】
宝宝欢快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玦看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说的对。”
他走到我面前,执起我的手,单膝跪地。
“静宁,过去让你受委屈了。”
“从今往后,换我来保护你和孩子。”
“嫁给我,好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眸,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我们的婚事,很快被提上了日程。
尽管我的出身,引起了一些老臣的非议。
但在皇帝和太子的双重坚持下,一切都成了定局。
我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庶女,一跃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大婚前,我和萧玦有了更多独处的时间。
我们不再需要通过宝宝来传递心意。
他会给我讲他小时候在宫里步步为营的艰难,我会给他讲我在相府里看人脸色的辛酸。
我们像两只受过伤的刺猬,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用彼此的体温,温暖了对方。
原来,他并不像表面那样冷漠。
原来,我也可以拥有被人捧在手心的幸福。
10.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
我穿着繁复的凤冠霞帔,一步步走过长长的宫道,走向我的夫君。
萧玦一身红衣,站在宫殿的尽头,含笑看着我。
那一刻,万千繁华,皆成背景。
我的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甜蜜。
萧玦将我护得很好,朝堂上的风雨,宫闱里的算计,都与我无关。
我每日的生活,就是养胎,散步,和我的太子夫君,听我们家宝宝的“现场直播”。
转眼,冬去春来。
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我与萧玦在御花园里散步。
【娘亲,外面的花好香呀,我想出来玩了。】
宝宝在我肚子里,不安分地动了动。
萧玦停下脚步,蹲下身,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
他的脸上,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和期待。
【再等等。】
他温柔的内心独白,通过我们的“秘密群聊”,清晰地传了过来。
【外面风大,等天气暖和了,爹爹带你去骑马。】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玦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笑什么?”
“笑某人啊,”我故意拉长了语调,“以前在脑子里,不是闭嘴就是滚出去,现在怎么也变成话痨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他站起身,将我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因为,我终于找到了,值得我倾诉一生的人。”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腹中生命的跳动,和身边爱人的体温。
心中一片安宁。
一年后。
东宫的草坪上,一个穿着明黄色小褂子的奶娃娃,正迈着蹒跚的步子,咯咯笑着,追逐一只五彩的蝴蝶。
不远处的亭子里,萧玦拥着我,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满目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