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夜孤村
腊月廿三,小年夜。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卷着鹅毛大雪,砸得车窗砰砰作响。赵明把那辆租来的破旧吉普车停在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下,轮胎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他裹紧了羽绒服,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村里挪。手电光柱扫过土墙上斑驳的“靠山屯”三个褪色红字,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鬼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
赵明是个专门跑社会新闻的记者,这次来是想挖一挖“黄仙索命”的猛料。半个月前,县报登了个豆腐块,说靠山屯三个月内接连丢了三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些黄鼠狼的爪印和毛发现场。村长老赵头把记者拦在村外,说啥“祖宗规矩,不兴乱讲”。赵明不死心,托了县里开饭馆的王胖子的关系,才算联系上村里的唯一一辆拖拉机,可司机一听要去靠山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最后还是赵明多加了五百块辛苦费,人家才在大雪封山前把他撂下。
村口那棵老槐树虬结苍劲,光秃秃的枝桠上挂满了冰棱,像一串串惨白的獠牙。赵明跺了跺冻僵的脚,正琢磨着第一个该找谁问问,背后冷不丁响起一声咳嗽:“大兄弟,外地来的吧?这节骨眼上,跑我们这穷山沟沟做啥?”
转脸一看,是个裹着羊皮袄的老头,烟袋锅子在雪地里一明一灭。是守林人张大爷。赵明赶紧递上一根烟,张大爷摆摆手,烟锅子指了指村子深处:“往前走,第三户,门口挂着红布帘的就是王家。王婶子是个热心肠。”
王家那两间土坯房,窗户缝里透出昏黄的油灯光。赵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着酸菜味的暖空气扑面而来。里屋炕上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棉袄,头发随意挽着,见他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又低下头去拨弄炕桌上的一个粗瓷碗,碗里泡着半块冰凉的苞米饼子。
“他婶子,这是我家远房表弟,来写点东西的。”张大爷在门口喊了一声,这才引起女人的注意。她抬起头,眼角有很深的泪痕,声音沙哑:“大兄弟贵姓?快坐,外头冷。”
赵明坐下,烤着火墙,目光不经意扫过墙角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小木牌。牌位前供着几样东西:半盘炒熟的瓜子,一小碟盐,还有三杯浑浊的白酒。“婶子,这是……给哪位神仙供的?”
女人的手猛地一抖,刚夹起的瓜子仁“啪嗒”掉回碟子里。她慌忙用袖子擦了擦桌子,声音有些发颤:“没……没什么,就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图个吉利。”
张大爷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扫地上的雪水:“大兄弟是文化人,就别问这问那的了。天色不早,早点歇着吧。”说着,他就把赵明往西屋让。西屋被褥倒也干净,就是靠墙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已经泛黄卷边,上面是四个男人勾肩搭背的合影,中间那个笑得最灿烂的,正是前几天报纸照片上失踪的村民周庆生。赵明心里咯噔一下,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庆生、铁柱、狗剩、二愣——1998年春”。
后半夜,赵明被一阵尿意憋醒。他迷迷糊糊地披上衣服,刚掀开布门帘,一股寒气就让他打了个激灵。院子里,雪地上赫然印着一串奇怪的爪印,比猫爪大,比狗爪小,前端分叉,尖尖的,像是某种小兽留下的。可奇怪的是,这爪印从院墙豁口一直延伸到房门口,却又诡异地消失了,仿佛那东西凭空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