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晚上七点。
顾延州为了解释酒店的“闹剧”，开启了全网直播。
主题叫“感恩生命，拥抱新生”。
镜头前，他穿着白衬衫，化了淡妆，显得虚弱又深情。
“关于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的前妻姜眠，曾在我病重时多次想要我放弃治疗，嫌弃我是个拖累。”
“如今我抗癌成功，她又回来纠缠，甚至偷拿晓雯的东西。”
“我只爱晓雯，是她陪我度过了心理上的至暗时刻。”
弹幕瞬间倒戈。
“抛弃病人”、“吸血前妻”、“求复合被拒”的关键词冲上热搜。
我的手机“叮”的一声。
朋友甩来直播链接，气得发语音大骂。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颠倒黑白的男人，突然笑了。
笑出了眼泪。
既然你不要脸，那我就帮你撕干净。
我打车直冲他的半山别墅。
铁门紧闭，保安对着对讲机冷冰冰地说：“顾先生不见您。”
苏晓雯踩着毛绒拖鞋走了出来。
她手里的手机后台还亮着直播界面，显然是故意让我入镜。
“延州哥在补妆呢。姜眠，给自己留点体面，放手吧。别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我隔着栏杆，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
“行——叫顾延州拿五百万来，我立刻签字离婚。”
声音透过直播话筒，传遍了全网。
弹幕炸了。
“天哪，狮子大开口！”
“果然是为了钱！”
这时顾延州才慢悠悠地现身。
真丝衬衣半敞着，锁骨上还留着新鲜的吻痕。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
“姜眠，你发什么疯？”
我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一个泛黄的账本。
直接从栏杆缝隙里扔到了他脸上。
“你自己看。”
顾延州皱眉捡起账本，翻开第一页。
他的手抖了一下。
“2018年6月，凌晨背诊，流产一次，未做月子，终身贫血。”
“2019年2月，卖掉婚房，得款120万，全部缴费。”
“2020年冬，卖血400ml，换靶向药两盒。
”
“2021年......”
一页又一页。
每一笔，都带着血，带着泪。
五百万？
五百万连个零头都不够！
顾延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似乎忘了，这些年我是怎么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他眸底掠过一抹深重的愧疚，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
苏晓雯见状不对，立刻挽住他的手臂，胸口蹭着他。
“延州哥......说来说去，她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嘛。给她就是了，别让她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顾延州眼里的愧疚，在苏晓雯的娇嗔中，瞬间蒸发。
是啊，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亏欠。
“好，五百万，给你，别再来纠缠了。”
我掏出早已备好的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
“五百万，一次性付清，逾期日息十倍。今天签字，从此两清。”
雪落在我们之间，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顾延州接过笔，手一直在抖。
墨迹被雪水晕开，黑得刺眼。
名字写完的那一刻，我们的九年，正式被判处死刑。
我抽走协议书，转身离场。
雪地里留下一串孤单却坚定的脚印。
身后的大铁门缓缓合上。
门内灯火辉煌，那是他的虚假天堂。
门外寒风刺骨，却是我的真实自由。
到底是谁被关在了里面，谁才真正获得了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