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把被扔进水桶，污水溅了一地。
帘子后面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关琳坐在收银台后面，手里剥着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
“光华电子厂的小领导，叫王大志。”关琳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之前是萍姐的小组长，那是店里的财神爷，也是萍姐的追求者。”
罗文走到有些塌陷的沙发上坐下。
这房间隔音极差，就隔了一层三合板和一道布帘子。
那边点个火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哥，这力道行吗？”孔萍问。
“行，太行了。”王大志哼哼唧唧，“小萍啊，我就说你这店只开白天太可惜，要是晚上也营业，哥哥我天天来捧场。”
“那哪行，我也得休息啊，身体扛不住。”
“晚上也能休息嘛。”王大志发出一阵让人不舒服的笑，“就在店里休息，哥哥陪你。”
接着是一阵拍打皮肉的脆响。
“王哥你真会开玩笑。”孔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翻个身，我给你按按腿。”
罗文坐在外面，盯着墙上那张人体穴位图发呆。
半小时很快过去。
帘子拉开。
王大志红光满面地走出来，一边扣着皮带，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一叠红钞票。
一共十张。
他把钱往孔萍怀里一塞。
“哎呀王哥，这太多了！”孔萍拿着钱就要往回推，“正常按才三十块。”
“拿着！”王大志挡回去，“就当预存，反正我天天都要来，省得麻烦。”
孔萍犹豫了一下，把钱收进围裙口袋。
“那行，我给王哥记账上，算您打八折。”
“打什么折，看不起哥哥是不？”王大志摆摆手，也不穿鞋，趿拉着那双脏皮鞋往外走，“走了啊。”
罗文看着王大志那肥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了看孔萍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角。
半小时，一千块。
他在厂里流水线上要把螺丝拧到冒烟，干满一个月也就两千多。
这一千块对他来说是巨款，对王大志来说也就是顿饭钱，对孔萍来说仅仅是半小时的忍耐。
世界的参差感太强，强得让他有些晕眩。
“萍姐。”罗文站起来，喉咙发干，“我想当学徒。”
孔萍正低头整理被王大志坐皱的床单，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
“当什么学徒？我也不会按摩啊。”
罗文愣住。
“那就是瞎按。”孔萍把床单扯平，“他们又不真是来治病的，找个地儿躺会儿，有个女的伺候着说说话，这就够了。”
这一整天，罗文都没再说话。
他就在旁边看着。
除去那个王大志，孔萍又接了六个客人，全是附近厂里的熟客，进账三百。
关琳接了两个，进账一百。
这钱来得太容易，也太快。
只要能忍受那些男人的咸猪手，忍受那些满嘴黄段子的调笑。
日落西山，外面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
一辆红色的电瓶车停在门口。
李曼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紧身吊带裙，外面罩着件透明防晒衫。
“累死了，今天站了一天柜台。”李曼踢掉高跟鞋，熟门熟路地往最里面的床上一趴，“萍姐，快来救救我的老腰。”
孔萍刚洗完手，正擦着。
“行，你先趴着。”
罗文立刻凑了上去。
“萍姐，我能不能在旁边看看？”他指了指床边，“我想学。”
李曼从臂弯里抬起头，上下打量罗文。
“哟，小色批这是想拿姐姐练手呢？”
孔萍也跟着笑，拿了一瓶精油走过来。
“让他看吧，这小子今天魔怔了，非要学这门手艺。”
李曼也不矫情，反手把背后的拉链一拉。
裙子滑落到腰间。
光洁的背脊暴露在空气中，皮肤白得晃眼。
罗文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在学校里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哪里见过这场面。
孔萍倒了点精油在手心搓热，按在李曼的背上。
手法很重，甚至有点粗暴。
罗文死死盯着孔萍的手，记住她按压的每一个位置，每一次用力的方向。
“萍姐，咱们什么时候去云间啊？”李曼闭着眼问。
“再过段日子吧。”孔萍手下的动作没停，“现在这边还算安稳，那种地方……是非多。”
“安稳是安稳，就是来钱慢。”李曼嘟囔着，“我在那边的小姐妹，一晚上光小费就能拿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罗文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云间”，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双手上。
“哎，大侄子。”李曼突然转头，冲罗文眨了眨眼，“光看有什么意思？要不要上手试试？”
罗文没反应。
他看入神了。
孔萍抬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发什么呆！小曼让你上手试试，口水别流人家背上。”
罗文猛地回神，脸瞬间涨红。
他疯狂点头。
孔萍让开位置，把那一瓶精油递给他。
罗文接过瓶子，手有点抖。
他学着孔萍的样子，倒了点油，搓了搓，然后把手贴上李曼的背。
滑。
腻。
热。
这种触感顺着指尖直冲天灵盖。
他试探着按了一下。
“嗯……”
李曼发出一声轻哼。
罗文吓了一跳，手瞬间弹开，僵在半空。
“停什么？”李曼头也没回，“继续啊，就刚才那个劲儿，挺舒服。”
罗文吞了口唾沫，再次把手放上去。
他以前看过几本中医的书，虽然没实操过，但大概知道几个穴位。
大椎、肩井、膏肓。
他试探着去找这几个点，指关节用力顶下去。
“嘶——对对对，就这儿！酸死了！”李曼叫唤起来。
罗文心里有了底。
他开始慢慢加重力道，顺着脊柱两侧的肌肉线条往下推。
李曼的哼哼声就没断过，时高时低。
孔萍在旁边看着，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显出几分惊讶。
半小时后。
罗文满头大汗地收手。
李曼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她转过身，根本没避讳罗文，直接当着他的面把裙子拉起来。
那一抹白色蕾丝在眼前一晃而过。
罗文没躲。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
“爽！”李曼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回头冲罗文笑，“好久没这么享受了，大侄子，你真是个天才啊。”
罗文看着她胸前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的弧度。
“还行吧。”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