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这样的，”林姐话锋微转，“因为直播行业的特殊性，所有入职主播——哦，运营助理前期也需要熟悉直播流程，会进行一段时间的播实践——公司都会配备统一的高标准直播设备，包括顶配电脑、专业声卡、摄像头和灯光套装，以确保播出质量符合我们平台的品牌形象。”
我屏住呼吸听着，觉得合情合理。大公司，注重品质嘛。
“所以，需要你先缴纳一笔设备押金，五千元整。”林姐的声音依旧平稳专业，“这是公司规定，主要是为了确保设备爱惜使用。试用期三个月结束后，设备押金会全额退还，并且会根据你的表现发放签约奖金。如果中途因个人原因离职，设备完好无损，押金也是退的。”
五千。
这个数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瞬间砸沉了我那颗飘飘然的心。
我所有银行卡加起来，也才刚刚超过这个数一点。这是我找了两个月工作，省吃俭用，加上之前兼职攒下所有的家当。
“这个……”我迟疑了，妈妈昨天的叮嘱在耳边响起，“一定要交吗？”
“当然，这是流程的一部分。”林姐的语气稍微淡了一点，但依旧保持着礼貌，“周同学，橙子直播是业内顶尖平台，不会贪图你这点押金。这只是个形式，走个过场，目的是双向保障。很多同学争破头想进来，我们也是看中你的潜力才……”
她的话术高超，混合着大公司的信誉背书、轻微的施压和对个人价值的肯定。我捏着手机，手心冒汗。
理智告诉我要谨慎，但那份Offer的诱惑太大了，过去两个月投简历石沉大海、面试被拒的焦虑记忆太清晰了。我怕错过这个机会，怕退回那个闷热逼仄、看不到未来的出租屋里继续海投简历。
万一真的是流程呢？大公司或许规矩就是多……她说了，会退的……
内心激烈交战。电话那头，林姐仿佛能看穿我的犹豫，适时地加了一句：“如果对公司的制度有疑虑，或者经济上暂时有困难，我们也可以理解。只是这个岗位非常抢手，我们需要尽快确定人选……”
“我交！”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被那句“抢手”逼出了最后的决心，“林姐，我怎么转给您？”
“好的，稍后我会发你一个公司的指定收款账户。备注好你的姓名和‘设备押金’。”林姐的声音重新染上笑意，“欢迎加入橙子大家庭，周雨。今天下午两点，公司有车在体育西地铁站A口接你们这一批新人去培训基地，记得准时。”
挂了电话，我看着短信里那个户名是某个科技公司的银行账户，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怪异感，但很快被汹涌的、找到工作的狂喜压了下去。
我几乎跑着去了银行，在ATM机上，手指颤抖着，把五千块钱——我的全部家当——转进了那个账户。看着屏幕上“转账成功”的字样，心脏空了一下，随即又被强烈的希望填满。
下午一点半，我提前到了体育西地铁站A口。太阳毒辣，地面蒸腾着热气。路口已经站了七八个年轻人，有男有女，看起来都和我年纪相仿，脸上带着类似的、拘谨又期待的神情。
一个穿着皱巴巴黑西装、皮肤黝黑的男人拿着个名单走过来，嗓门很大：“橙子直播的？新来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