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错位？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点。”我的声音有点抖。
“就是……抱错了。”电话那头的张素芬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当时镇卫生院条件简陋，管理混乱，可能护士太忙，孩子洗完澡放回小床时弄混了。登记出生证明时，李月华同志抱着的其实是另一个产妇顾长海、张素芳夫妇的女儿。而顾长海夫妇当时抱走的，才是李月华同志亲生的女儿林薇薇。”
顾长海？张素芳？林薇薇？
信息量太大，像海啸一样瞬间冲垮了我的意识。我扶着斑驳脱皮的墙壁才站稳。所以……所以我不是李月华的亲生女儿？林薇薇才是？而我，我其实是那个什么顾长海和张素芳的孩子？那个被林薇薇偷走了二十年人生的……真正的大小姐？
“那……那顾长海夫妇呢？他们在哪？”我艰难地问出口，心脏狂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顾长海先生……在女儿……哦，就是在你丢失后不久，遭遇意外身故了。张素芳女士……”张素芬顿了顿，“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们这边有她留下的联系方式。江晚女士，你看……你需要吗？”
需要吗？当然需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给我！立刻给我！”
一串电话号码发了过来。我看着那串数字，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屏幕。连续按错了好几次，才终于拨通。
“嘟…嘟…嘟…”
每一声等待的忙音都像敲在我心上。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莫名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请问……是张素芳女士吗？”我屏住呼吸。
“我是。你是哪位？”
“我……我叫江晚。”我喉咙发紧，“清溪镇派出所的张素芬警官刚刚联系我……说……说您可能……是我亲生母亲？”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寂。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或者她挂了电话。就在我准备再开口时，一声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孩子……我的孩子……晚晚！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二十年了……妈找了你二十年啊！”哭声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那汹涌的情感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防线。
我的眼泪也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我们约在第二天见面。地点是她定的，市中心最高档的购物中心顶楼，一家会员制的茶室，安静隐秘。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咖啡店的工作服衬衫，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浑身不自在。服务生训练有素，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恰到好处的询问：“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我……我找张素芳女士。”
“顾太太已经在等您了，这边请。”服务生微微躬身。
顾太太？不是张素芳吗？我带着疑惑，跟着服务生穿过幽静的走廊，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
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衫的女人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她看起来五十岁上下，气质温婉沉静，眉眼间却有着挥之不去的忧郁。看到我的瞬间，她的眼睛猛地睁大，手里的骨瓷茶杯“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茶水泼洒出来，浸湿了洁白的桌布。她完全顾不上，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脸，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嘴唇剧烈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