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我的晚晚……”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朝我扑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她的怀抱温暖,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的归属感。
“像……太像了……”她捧起我的脸,指尖颤抖着拂过我的眉眼,泪水不停地滑落,“跟你爸爸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任由她抱着,感受着这份迟来了二十年的、属于亲生母亲的温度,心口又酸又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我们才重新坐下。
她擦着眼泪,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晚晚,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当年在卫生院……妈妈太虚弱,护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说是个漂亮的女儿……我只看了一眼……就昏睡过去了……醒来后,你爸爸抱着孩子,说护士告诉他是个女孩,很健康……我们当时沉浸在有了你的喜悦里,根本没想到……根本没想到会抱错……”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生下我后,她身体非常虚弱,只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婴儿。而我亲生父亲顾长海,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巨大喜悦中,护士说什么他都信,欢天喜地地抱着“女儿”办理了手续。直到三天后出院回家,她身体好些了,仔细看怀里的孩子,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孩子的五官轮廓,和刚出生时模糊的印象似乎不太一样?但婴儿一天一个样,她也只当是自己记错了,或者产后虚弱眼花了。
真正的崩溃发生在一个月后。孩子突发高烧,送到医院检查,血型结果出来——A型。而她和顾长海都是O型血。生物学上,O型血的父母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孩子!
晴天霹雳!他们立刻返回清溪镇卫生院,想查清楚。可当年的卫生院管理混乱,原始记录缺失,护士李月华早已带着孩子离开,不知所踪。唯一的线索是登记簿上李月华留下的一个模糊的地址——邻市的一个小区。他们发了疯一样找过去,那个地址却早已拆迁,变成了一片工地。
“你爸爸……他当时都快疯了。”张素芳哽咽着,“他生意刚起步,为了找你,什么都顾不上。他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花光了积蓄,像大海捞针一样找你……他总说,是他的错,是他太粗心,才把我们的宝贝弄丢了……”
她停顿了很久,才艰难地继续:“找了整整两年,没有一点消息。那天,他开车出去,说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听到点风声,要亲自去确认……结果……路上遇到了泥石流……”她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无尽的悲伤,“连人带车……都……”
我的亲生父亲顾长海,为了寻找我这个被抱错的女儿,在她刚满两岁时,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爸爸走后……我的心也死了大半。”张素芳看着窗外,眼神空洞,“但想到你还在外面,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受苦……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我接手了你爸爸留下的一个很小的建材公司,拼命地干,赚钱,然后用尽一切办法继续找你……登报,托关系,去福利院,求助于各种寻亲组织……二十年了,晚晚,妈一天都没放弃过!”
她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里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直到昨天……张素芬警官联系我……她说,当年弄错的另一个女孩找到了……就是你!晚晚,我的孩子……”她再次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