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感觉怎么样？”
“我看到了……我看到陈阳了。”我急切地走到他面前，“就在那道墙里面！我们成功了，对不对？”
苏云安没有立刻回答。他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
“可以说成功了一半。”他指了指“边界”所在的方向，“你的血，或者说，你蕴含着强烈情绪的‘牺牲’，暂时性地破坏了它的稳定性，让它显形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那片空间不再是空无一物。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墙壁，像一块不规则的水晶，横亘在我的客厅里。它的表面不再光滑，而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透过那些裂痕，我能隐约看到另一侧扭曲的光影，但陈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去哪了？”
“它修复了自己，并且把他藏得更深了。”苏云安的表情很凝重，“我们之前的行为，就像是用石头砸了马蜂窝。它被激怒了，也变得更警惕。”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那怎么办？我再……再来一次？”我说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臂。
“不行。”苏云安断然拒绝，“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而且对你的伤害太大。它以‘关系’和‘记忆’为食，你用蕴含着你们关系破裂的‘痛苦’的血液去攻击它，本质上还是在‘喂养’它。它只是暂时消化不良而已。”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彻底没了主意。
“我们需要找到它的‘核心’，或者说，它的‘锚点’。”苏云安走回茶几旁，拿起他的笔记本，“任何概念的存在，都需要一个现实世界的‘锚’来固定自己。就像‘国家’这个概念，需要国土、人民、政府来作为它的‘锚’。这道‘边界’，它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你家？而不是你公司，或者大街上？一定有某个东西，把它‘锚’在了这里。”
“锚点……”我喃喃自语。
“对。找到它，切断它和‘边界’的联系，甚至毁掉它，‘边界’这个概念就会因为失去支撑而崩塌。”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我们搬进这个家之后，添置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见证了我们关系的每一步，从甜蜜到破裂？
是那张我们一起挑选的沙发？还是墙上那幅我们一起画的画？
“不对……”林博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指着自己的草图，“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它对我无效。一开始我以为我是局外人，但刚才你流血的时候，我离得那么近，它产生的能量波动足以影响整个房间的磁场，但我依然毫发无损。”
“这说明，它的‘豁免’条件，可能不是‘局外人’这么简单。”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赵女士，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边界’的规则，从一开始就不是针对‘关系’的，而是针对……‘家’？”
“家？”我愣住了。
“对，‘家’。”苏云安的语速越来越快，思路也越来越清晰，“陈阳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所以他被吞噬了。你是女主人，所以你能感受到它，并被它攻击。我，只是一个外来者，一个‘客人’，所以我被豁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