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巷口停下。
沈聿珩没急着下车。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我微微发抖的手指上。
「怕了?」
我下意识想摇头,但最终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推门下车,语气淡漠:「跟紧我。看着就行。」
我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他的背影很高,肩线平直,步伐沉稳,莫名地……让人想要依靠。
刚走到楼下,就碰见了买菜回来的舅妈。
她一眼看见我,吊梢眉立刻竖了起来:「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一整天死哪去野了?衣服哪来的?是不是偷我钱了?!看我不打死你——」
她尖利的声音在看到我身后的沈聿珩时,戛然而止。
沈聿珩往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我挡在他身侧后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用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看着舅妈。
舅妈被他看得发毛,气势不自觉矮了半截,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你谁啊?我们家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管?」
「我是林晚女士的代理律师,沈聿珩。」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法律文书般的权威感,「关于我的当事人林晚女士合法继承其母亲遗产一事,现在正式由我接手处理。」
「律师?」舅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请律师?她一个哑巴哪来的钱请律师?笑话!我是她舅妈!我照顾她天经地义!这房子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守得住?我们这是为她好!」
「为她好?」沈聿珩极轻地笑了一下,「侵占未成年人遗产,虐待被监护人,这就是您所谓的‘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虐待她了!谁侵占了!」舅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菜篮子,「你少血口喷人!有证据吗?」
「证据?」沈聿珩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屏幕,亮出秦助理刚刚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我手臂上狰狞的淤青,脖子上残留的红痕。
舅妈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只是初步取证。」沈聿珩收回手机,语气平淡「关于各位长期对林晚女士进行的精神压迫、言语侮辱以及实际存在的身体伤害,我们正在整理更多证据。包括但不限于邻居证言、验伤报告等。」
他往前逼近一步。
「顺便通知您,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和《刑法》相关规定,您先生的行为已涉嫌构成侵占罪。若虐待情节查实,数罪并罚——」
他微微停顿,看着舅妈骤然苍白的脸,才缓缓吐出后面的话:「量刑不会太轻。」
舅妈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聿珩不再看她,抬步就往楼道里走。
我赶紧跟上。
门没锁。
表哥正翘着腿在客厅打游戏,声音开得震天响。
看见我进来,他张嘴就想骂。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了随后进来的沈聿珩,以及面无人色跟在后头的舅妈。
「妈?这谁啊?」表哥扔下游戏手柄,一脸不爽地站起来,眼神不善地打量着沈聿珩。
沈聿珩根本没看他。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电视柜旁边那个显眼的唱片机上,那是我妈妈的遗物。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唱片机的木质外壳。
然后,他回头看我,语气平静无波:「林晚,这是你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