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七天,是我前男友顾言和苏晴晴的婚礼。
婚礼上,司仪问他:“你愿意娶苏晴晴为妻,爱她一生一世吗?”
顾言深情款款地看着新娘,怀里却抱着我的骨灰盒。
“我愿意,”他顿了顿,颠了颠怀里的盒子,补充道,“带着林晚的祝福,我们一定会幸福。”
宾客席掌声雷动,而我作为一只新死的鬼,就飘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我的鬼夫君,地府的冥王,在我身边现身,揽住我的腰,语气冰冷:“需要我帮你捏碎他们的天灵盖吗?”
我摇摇头,笑了:“不,我要他们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这是我第一百次为顾言而死。
前九十九次,我重生,拼了命去救他,但他总会因为各种意外死在我面前。
车祸、坠楼、溺水、火灾……仿佛全世界的厄运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第九十九次,我为了推开他,自己被失控的卡车碾成了肉泥。
我重生了九十九次,就为他死了九十九次。
当我的灵魂再次飘荡在空中,看着血泊里自己不成人形的尸体时,我彻底累了,也倦了。
我不想再救他了。
我放弃了第一百次重生的机会。
地府的判官翻着生死簿,告诉我,顾言命格特殊,本该历经九十九次死劫,方能换来一世顺遂。
而我,作为他的命定之人,每一次重生救他,都是在逆天改命,将他的死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如今九十九次劫难已满,你功德圆满,可入轮回,下一世必能富贵平安。”判官合上册子,对我说道。
我麻木地问:“那顾言呢?”
判官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他死劫已过,从此以后,人生坦途,富贵荣华。”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用九十九条命,为他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可我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在我准备喝下孟婆汤,踏入轮回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龙纹玄袍的男人。
他俊美得不似凡人,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阴冷之气。
周围的鬼差纷纷跪地,噤若寒蝉。
“你是谁?”我问。
“冥决。”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然后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身上有本君的气息。”
我愣住了,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却抬起我的手,在我的无名指上,有一道极淡的红痕,像是一个褪色的戒指印。
“这是你我之间的婚契。”冥决淡淡道,“万年前,你我曾是夫妻。”
我彻底懵了。
“本君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他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诱惑,“放弃轮回,成为我的冥后,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看着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任何愿望都可以?”
“任何愿望。”
“我要回到人间,我要亲眼看着顾言,是怎么享受我用命换来的富贵荣华的。”我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恨意。
冥决笑了,那笑容冰冷而邪魅:“如你所愿,我的新娘。”
于是,我回到了人间。
以一个游魂的姿态,亲眼目睹了顾言在我死后的生活。
我的葬礼上,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可转头,他就接受了苏晴晴的安慰,那个我曾经最好的闺蜜。
他们在我死后的第三天,就滚到了一起。
在我头七这天,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顾言抱着我的骨灰盒,对苏晴晴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他说:“晚晚是我的过去,而你,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苏晴晴依偎在他怀里,娇羞地笑着,眼神却不经意地瞥向我骨灰盒的方向,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
我飘在空中,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
这就是我爱了九十九世,救了九十九次的男人。
我的牺牲,我的死亡,不过是成全了他和别人的幸福。
“现在,想捏碎他们的天灵盖了吗?”冥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摇了摇头。
“太便宜他们了。”我看着下方那对璧人,眼神冰冷,“我要让他们失去所有,让他们众叛亲离,让他们活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里,永世不得超生。”
冥决低笑一声,声音愉悦:“好,都依你。”
他抬手,一道幽光没入我的眉心。
“这是本君的一缕神念,可让你暂时附身在将死之人身上。”
“去吧,我的冥后,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幽光入体的瞬间,我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
再次睁眼,我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但却不是我的。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缓的“滴滴”声。
这是一个刚刚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死亡的女孩,名叫穆晓。
我接收了她残存的记忆。
穆晓,二十岁,海城大学大三学生,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她是个极其内向自卑的女孩,因为家境贫寒,在学校里一直是被霸凌的对象。
而霸凌她的主谋,正是苏晴晴。
苏晴晴是海城大学的校花,家境优渥,身边总围着一群追捧者。
她看不惯穆晓的沉默寡言,觉得她阴郁晦气,便处处针对她。
这一次,穆晓 brainstorm 晓的心脏病突发,也是因为苏晴晴带着人将她堵在厕所里,不仅抢走了她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把她的头按进了水桶里。
穆晓在惊恐和屈辱中,诱发了心脏病,没能抢救过来。
真是……好巧。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苏晴晴,我们的账,可以一起算了。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到我睁着眼睛,吓了一跳。
“你……你醒了?”医生结结巴巴地问,连忙上前检查我的情况。
几分钟后,他看着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的监护仪,嘖嘖称奇:“真是医学奇迹,明明刚才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平静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检查了一番,确认我没什么大碍后,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我用穆晓卡里仅剩的几百块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单间。
然后,我打开了穆晓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桌面,是一张顾言的照片。
原来,这个自卑胆小的女孩,一直默默地暗恋着顾言。
顾言是海城大学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英俊帅气,成绩优异。
穆晓只敢在角落里偷偷地看他,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看着照片里顾言那张熟悉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曾经,这张脸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删掉了照片,然后打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是穆晓记录的,苏晴晴霸凌她的所有证据。
录音,照片,还有她写的日记。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我仿佛能看到那个瘦弱的女孩,在无数个夜晚里,是如何抱着膝盖 silently 哭泣的。
我关上电脑,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苏晴晴,顾言。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二天,我回到了海城大学。
我穿着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走在校园里,却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穆晓的底子很好,只是因为常年的自卑和营养不良,显得有些干瘦蜡黄。
如今换了我,虽然身体还是这具身体,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我不再低着头走路,而是挺直了脊背,眼神平静而锐利。
很快,我就在教学楼下,看到了那对熟悉的身影。
顾言和苏晴晴。
他们刚刚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在校园里也毫不避讳地牵着手,引来周围人羡慕的目光。
苏 a 晴晴穿着一身名牌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得一脸幸福。
顾言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时不时地低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逗得她咯咯直笑。
好一副郎才女貌的恩爱景象。
如果忽略他们脚下踩着的是我的尸骨的话。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站住!”
苏晴晴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皱着眉,一脸嫌恶地看着我:“穆晓?你这个扫把星怎么还没死?”
她身边的几个跟班也围了上来,对我指指点点。
“晴晴姐,就是她,上次还敢瞪你呢。”
“看她那副穷酸样,真是晦气。”
顾言也看到了我,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对我的出现感到不悦。
但他并没有阻止苏晴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在他眼里,穆晓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他费心。
我看着苏晴晴,忽然笑了。
“苏晴晴,”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把我按进水桶里,好玩吗?”
苏晴晴的脸色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