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那？”我的声音因为惊慌而变得尖锐。
是陆景辰的恶作剧吗？还是哪个护士忘了离开？
“别怕。”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我就在你隔壁床。”
隔壁床？
我这才想起来，我住的是双人病房。
只是这几天，我沉浸在自己的绝望里，根本没注意过旁边是否有人。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一个和你一样，暂时被困在这里的人。”他轻声笑了笑，那笑声里，好像带着阳光的味道，“你可以叫我……阿言。”
阿言。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我蜷缩在床上，抱紧了膝盖，像一只受伤的刺猬。
“因为雨声很好听，我想找个人分享。”他的理由简单得让我无法反驳，“而且，刚才那个苹果砸门的声音，挺响的，我猜你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刚才那副歇斯底里的丑态，全被这个陌生人听了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嘴硬地回了一句。
“是没什么关系。”他一点也不生气，语气依旧温和，“不过，如果你想找个垃圾桶倒倒苦水，我倒是很乐意。反正，我也走不了，闲着也是闲着。”
我咬着唇，没再说话。
跟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痛苦，我的绝望，他能懂吗？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他平稳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这种安静，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让我感到窒身。
好像……因为他的存在，这片黑暗，有了一丝微弱的回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他那边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
“睡不着吗？”他问。
“……”
“那我给你读个故事吧，好不好？”
我没同意，也没反对。
他就当我是默认了。
“从前，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星球，上面住着一位小王子……”
是《小王子》。
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他的声音，很好听。
不是播音员那种字正腔腔的专业，而是一种……怎么说呢，很清澈，很有磁性的男中音。
语速不快不慢，每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轻轻地，落在我荒芜的心田上。
“‘如果你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间，你看着天空，就会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开着花。’”
他读着，读着。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我的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无声无息，浸湿了枕头。
我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平静了？
自从车祸之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尖锐的鸣笛声，医生冰冷的诊断，陆景辰绝情的话语，还有我自己内心无尽的，疯狂的嘶吼。
可现在，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平了我内心所有的焦躁和褶皱。
他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没有说那些“你要坚强”的屁话。
他只是，在给我读一个，关于星星和玫瑰的故事。
那一晚，我竟然睡着了。
没有噩梦。
这是我失明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3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