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那一刻，林薇抬头，对上张桂兰了然的目光，脸微微发烫。
（六）
冬天来得很快，第一场雪落下时，林薇的画在一个小画展上获奖了。她拿着奖杯回家，张桂兰比她还激动，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说：“我就知道我家薇薇厉害！晚上咱包饺子，庆祝庆祝！”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张桂兰和面，林薇调馅。面粉飞扬，落在张桂兰的发梢上，像落了层霜。林薇伸手帮她拂掉，张桂兰笑了：“老了，头发都白了，掉点面粉也看不出来。”
“妈才不老呢。”林薇挽住她的胳膊，“您比小区里那些阿姨年轻多了。”
张桂兰被她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
饺子下锅时，门铃响了。林薇去开门，没想到是陈凯。他身上落了层雪，手里拿着个保温桶。
“我妈让我送点东西过来。”他把保温桶递给林薇，目光往厨房里看了看。
“进来坐会儿吧，刚煮好饺子。”林薇侧身让他进来。
张桂兰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随即说：“正好，一起吃点。”
陈凯没推辞，脱了外套坐在餐桌旁。林薇把饺子端上来，又拿出醋和蒜泥。张桂兰给陈凯盛了一碗，说：“尝尝薇薇调的馅，比你小时候爱吃的三鲜馅还香。”
陈凯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点了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张桂兰又给他夹了几个，“你公司忙，也别总想着赚钱，身体要紧。”
陈凯“嗯”了一声，看向林薇，林薇正低头吃饺子，耳朵尖有点红。
吃完饭，陈凯没像上次那样马上走，而是帮着收拾碗筷。林薇和张桂兰坐在客厅看电视，演的是个家庭伦理剧，女主角和丈夫离婚后，和婆婆住在一起，过得很开心。
张桂兰看得入神，说：“你看人家这日子过的，多好。”
林薇笑了：“妈，您这是在说我们呢？”
张桂兰拍了她一下：“就你机灵。”
陈凯从厨房出来，听到她们的对话，没说话，只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说：“我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回头看着林薇：“画展……恭喜你。”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
陈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走了。
（七）
春节前夕，张桂兰的老姐妹打电话来，说想聚聚。张桂兰有点犹豫，说：“大过年的，去人家家里不好吧？”
“去吧，妈。”林薇帮她挑选衣服，“阿姨们都想你了，正好你也出去散散心。”
张桂兰最终还是去了。林薇一个人在家，有点冷清，就开始收拾屋子。在张桂兰的床头柜里，她发现了一个旧相册。
相册里，有张桂兰年轻时的照片，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陈凯小时候的照片，穿着开裆裤，坐在张桂兰腿上，流着口水；还有一张，是她和陈凯结婚那天的照片，张桂兰站在他们中间，笑得比谁都开心。
林薇摸着那张照片，心里暖暖的。原来，她们已经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了。
张桂兰回来时，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是她给林薇买的新围巾，红色的，上面绣着福字。“你王阿姨说这个颜色衬你，我就给你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