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拈起一片嫩绿的茶叶,对着灯火,叶脉清晰可见,隐有流光。
“况且,您要明白一件事——”
“真正值钱的,从来不是那个将军的头衔,而是这能让人三泡回甘,洗涤心神的‘清心芽’。”
次日清晨,村口的炊烟尚未散尽。
韩九章果然没有走,他亲自带着一队士兵,默默地将院外的尸体清理干净,甚至还找来木料,开始修缮苏家那破败的院墙和屋顶。
萧烈扛着一捆新劈的干柴走进院子,看见苏清芽正指挥着几个胆大的村民分拣茶青,一切都有条不紊,仿佛昨夜的血战只是一场噩梦。
他走到她身边,放下木柴,低声道:“我已经用镇北军的密令传讯出去。三日内,青州府衙会将苏家所有地契重颁给你。盘踞此地的北翎余党,格杀勿论。”
苏清芽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晨的阳光落入她眼中,碎成点点星芒:“那你呢?真打算留下给我当护院?”
萧烈看着她,晨风吹过他脸上的伤疤,让那张冷硬的脸柔和了几分。
他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若走了,这天底下,谁还信你是清芽阁主?谁又敢,动你一根头发?”
苏清芽的指尖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骚动,李老根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疑和惶恐。
“清芽!清芽不好了!村口……村口来了一辆马车!”
苏清芽皱眉:“一辆马车,何至如此?”
“不是啊!”李老根喘着粗气,指着村口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那马车……那马车好生气派!比县太爷的轿子还阔气!车帘子上,还绣着一朵……一朵金灿灿的茶花!”
苏清芽手中的竹筛微微一顿,她抬起眼,望向村口的方向,原本清亮的眸光瞬间变得深邃如海。
金色的茶花。
京城,金茗堂。
这盘棋,还没开始,就引来了最难对付的棋手。
第8章 金茗堂的人,也敢踩我门槛?
韩九章的介入,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瞬间斩断了沈砚布下的官威大网。
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出,刚刚还在为五百两白银和官府批文摇摆不定的心,此刻全被镇北军统领那句“愿为苏姑娘作保”给镇住了。
他们这才迟来地想起,苏清芽背后站着的,可是实打实的兵戈铁马。
赵金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想再尖声嚷嚷几句,却在对上韩九章冰冷眼神的刹那,把所有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鸡,狼狈地缩回了人群。
沈砚的脸色,堪称精彩纷呈。
从志在必得的温雅,到被戳穿后的错愕,再到拿出批文的冷酷,最后是被当众打脸的阴沉。
他深深地看了苏清芽一眼,那眼神里再无半分笑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探究和一丝被触及逆鳞的危险。
他缓缓收起那道几乎成了笑话的黄绢,折扇“唰”地一声合上,像是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却冷得掉渣:“好,好一个苏清芽,好一个七三分成。合作之事,沈某会……好好斟酌。”
“不送。”苏清芽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这种极致的轻视,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像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