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将军跪了,玄甲军却来了
铁蹄踏碎了月光下的死寂,将遍地狼藉的血色映衬得愈发触目惊心。
为首的将领自玄甲战马上翻身而下,沉重的铠甲落地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三两步冲到萧烈面前,头盔下的双眼通红,声音嘶哑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前方可是萧将军?末将韩九章,奉镇北军令,护主归营!”
苏清芽站在门边,袖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她强大的神识早已笼罩了整支队伍,清晰地感知到他们身上没有一丝杀气,只有厚重如山的悲怆和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敬意。
她抬手,轻轻按在旁边想要冲出去的李老根肩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安定:“别动,看戏。”
李老根浑身一僵,看着那队杀气腾腾的铁骑,又看看身边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惊呼咽了回去。
韩九章不等萧烈回应,甲胄未卸,便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坚硬的护膝砸在碎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将军!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竟是声带哽咽,“将士们日日在您的灵位前焚香祷告,都说您战死断魂谷,尸骨无存……末将不信!今日得见将军尚在人间,九泉之下,那些随您一同战死的兄弟们,也能安息了!”
他身后,百余名玄甲骑兵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金属铠甲碰撞摩擦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震得整片山野嗡嗡作响,惊起了林中无数飞鸟。
“镇北军,恭迎将军归营!”
声浪如雷,直冲云霄。
萧烈缓缓站起身,肩头的伤口因这个动作又渗出几分血色,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韩九章扶起,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没死。但萧烈这个名字,早该和镇北大将军的官印一起,葬在断魂谷了。”
“不!”韩九章情绪激动,急切道,“将军,您留下的半块虎符我们已经验明,与军中密档的印记完全吻合!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如今朝中那些文官正借口您战死,主帅之位空悬,要削减我镇北军的兵权和粮饷!您若再不回去,十万兄弟的心就散了!镇守北疆的防线,就危险了!”
萧烈沉默了,他布满疤痕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就在这剑拔弩张、家国大义压顶的沉重时刻,一个清冷的女声毫无征兆地插了进来。
“韩统领是吧?”苏清芽从门边的阴影里走出来,月光洒在她素净的脸上,映得她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你们要接的是镇北大将军,不是我这屋里住着的樵夫。他要是走了,我这几百亩茶山谁来守?后院的柴火谁给我劈?烧水的灶台谁给我看?”
这一连串的发问,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群铁血军人,满心悲壮地来迎接他们的战神,却被一个村姑用柴米油盐的琐事给打断了。
韩九章愕然地看向苏清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领,瞬间便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子绝不简单。
能在尸山血海前如此镇定,能在镇北军的威压下谈笑风生,还能让萧烈将军甘愿为她劈柴烧水,这本身就是天大的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