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沈倦的试探更明显了些，他会在看纪录片时，特意选那些讲述同性爱情的篇章，画面里两个男生牵着手走在夕阳下，他会悄悄看林砚的反应；会在逛书店时，把一本关于LGBTQ历史的书放在林砚的书堆里，封面是彩虹色的，很显眼；会在宿舍夜聊时，状似无意地说“性别根本不重要，喜欢才重要”，说完后假装看电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瞟着林砚。
林砚开始失眠。他躺在黑暗里，能清晰地听到对床沈倦均匀的呼吸声，“呼——吸——”，像海浪拍打着沙滩。然后想起他递牛奶时指尖的温度，微凉的，带着点湿润；想起他替自己挡开人群时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让人觉得安心；想起他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弯弯的，像月牙。那些细碎的画面像拼图一样，在他心里慢慢拼出一个清晰的轮廓——他好像，并不排斥沈倦的靠近，甚至……有点期待。
第二章 楼梯间的吻
转折点发生在大二的平安夜。学校大礼堂里挂着彩带和气球，红色的，绿色的，挤挤挨挨地堆在天花板上，像一片热闹的云。林砚被班里推荐去弹钢琴，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黑色的领结，衬得他脖颈的线条更清瘦了。沈倦坐在第一排，手里拿着相机，镜头一直追着他，快门声“咔嚓咔嚓”的，混在周围的喧闹里，却格外清晰。
聚光灯打在钢琴上，也打在林砚身上，暖黄色的光把他整个人都裹住了。他坐在琴凳上，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周围的喧嚣好像都静止了。《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旋律慢慢淌出来，低回的，带着点温柔的伤感，像冬夜里落在窗上的雪，静静融化。
沈倦举着相机，透过取景框看着他。林砚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骨节分明，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嘴角抿着，带着点专注的认真，侧脸的线条被灯光勾勒得很柔和。沈倦按下快门，把这个瞬间定格下来，心里忽然涨得满满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弹奏结束时，全场响起掌声，潮水般涌来。林砚站起来鞠躬，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倦的方向。沈倦冲他举了举相机，屏幕亮起来，上面是他弹琴时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落了一层碎雪。林砚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脸上有点热，匆忙低下头，快步走下台。
后台的走廊很暗，堆着些演出用的道具，影子歪歪扭扭地贴在墙上。林砚刚卸完妆，脸上还带着点卸妆水的凉意，就被沈倦拉到了楼梯间。楼梯间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进来一点光，昏黄的，刚好照亮两个人的脸。
“我有东西给你。”沈倦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银色的，方方正正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相机模型，精致得很，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细弱的光。
“上次看你说喜欢摄影，”沈倦的声音有点紧张，指尖微微发颤，盒子在他手里晃了一下，“就……就买了这个。”
“沈倦，”林砚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抬起头，路灯的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他的眼睛里，像盛着两汪浅浅的湖，“你是不是……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