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妈妈，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普通同学会天天找你？普通同学会给你送外套？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骗不了我！”
林秀芬夺过她的手机，翻遍了她和陈默所有寥寥无几的、仅限于学习讨论的短信记录，然后歇斯底里地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苏晚永远记得母亲当时尖利刻薄的声音，像刀子一样，不仅割向电话那头的少年，也将她最后一点尊严割得粉碎。
“陈默是吧？离我家苏晚远一点！她是要考清华北大的苗子，不是你这种小混混能高攀的！再让我发现你骚扰她，我闹到学校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天之后，苏晚在学校里见到陈默，总是仓惶地躲开。
少年眼中曾有的光亮，渐渐变成了不解和失落，最终归于平静的疏远。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觉得自己肮脏又卑劣，玷污了那份美好的善意。
那点微弱的光，熄灭了。
3
生日宴订在南城最高档的酒楼。母亲几乎请来了所有亲戚，她要向所有人展示，她培养了一个多么优秀、多么完美的女儿。
宴会厅布置得梦幻般华丽，巨大的水晶灯下，堆叠着昂贵的礼物。
苏晚穿着那条白色连衣裙，像个被精心打扮的洋娃娃，坐在主位，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羡慕或审视的目光。
“晚晚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秀芬你好福气啊，女儿这么懂事，成绩又好！”
“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让你享清福！”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不断往她碗里夹菜：“多吃点，晚晚，这都是你爱吃的。”
苏晚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那些她“爱吃”的菜，其实都是母亲认为有营养、她应该爱吃的。
席间，母亲兴致勃勃地宣布，已经托关系找到了国外某所名校的招生官，为苏晚规划好了出国深造的路线。
“我们晚晚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可不能拘在国内。”林秀芬志得意满，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光宗耀的未来。
苏晚安静地听着，手指在桌下紧紧攥着裙摆，指甲陷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偷偷划开，是那个树洞微博的特别关注提示——她唯一偷偷关注的人，是陈默。他并不知道这个毫无生活痕迹的小号属于她。
陈默更新了一张照片。是夜空，配文很简单：“生日快乐，给某个今天成年的人。”
时间，刚好是零点。
照片的角落，无意间拍到了一角烟花，绚烂地绽放在漆黑的夜幕上。
他……还记得她的生日。
一瞬间，巨大的酸楚和无法形容的委屈冲垮了堤坝。眼眶热得发烫，她拼命低下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晚晚，怎么了？不舒服吗？”母亲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没……没有，有点闷，我想去下洗手间。”她几乎是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热闹场所。
躲在洗手间冰冷的隔间里，她背靠着门，无声地痛哭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是这样？
为什么她的人生，连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微光都不能拥有？
为什么所有的爱，都带着如此沉重的枷锁和条件？
她点开微博，颤抖着手指，打下了最后一条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