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是劝,实则是暗指朱棣 “苛待宗室”,还帮太子胤礽压他。换做原主,怕是要气得说不出话,或是硬邦邦地反驳,反而落了下乘。
可朱棣是谁?他当年在北平,面对建文的诏书,能笑着把 “清君侧” 的大旗竖起来,这点小伎俩,在他眼里跟过家家一样。
他看向胤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八弟这话就不对了。宗室亏空国库的银子,是拿百姓的赋税填自己的腰包,去年直隶闹旱灾,多少百姓卖儿鬻女,宗室里却还有人拿着亏空的银子盖园子、娶小妾。这要是留情,那江南饿死的百姓,谁来给他们留情?皇阿玛要是知道了,怕是也不会觉得儿臣伤了和气,只会觉得儿臣无能,护不住百姓。”
胤禩的笑容僵了僵,刚要开口,就被朱棣抢了话头:“至于太子胤礽派去的人……” 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报,递给康熙,“皇阿玛,这是江南传来的密报,苏州知府王克善扣了一半赈灾银,还说‘太子胤礽交代的事,旁人管不着’。儿臣已经让人查了,王克善这几年贪墨的银子,足有五十万两,连他在京城买的宅子,都是用的赈灾款,那宅子的地址,就在八弟府附近的胡同里。”
康熙接过奏报,越看脸色越沉,手指捏着奏报的边角,都泛了白。胤禩站在旁边,额头上渗出了细汗,他没想到朱棣居然连王克善的宅子都查了,还敢当着康熙的面提跟自己府近,这分明是暗示他跟王克善也有关系。
“你说的是真的?” 康熙把奏报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怒气。
“儿臣不敢欺瞒皇阿玛。” 朱棣躬身,“儿臣已经让年羹尧带了人去江南,把王克善的家产封了,账本也抄了,只等皇阿玛的旨意,就把他押解回京问罪。另外,儿臣还查到,王克善每个月都会给太子胤礽的亲信送银子,上个月就送了三万两,说是‘孝敬东宫的茶水钱’。”
“好!好一个‘茶水钱’!” 康熙气得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朕让他监国,他就是这么管手下的?拿着赈灾的银子中饱私囊,还纵容亲信受贿,他眼里还有百姓吗?还有朕吗?”
胤禩忙上前劝道:“皇阿玛息怒,或许这里面有误会,王克善说不定是被人陷害的…… 跟太子胤礽无关啊!四弟刚病好,说不定是底下人查错了,冤枉了太子。”
“误会?” 朱棣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八弟是说,儿臣派去的人陷害王克善?还是说,太子胤礽纵容下属贪墨,也是误会?八弟要是觉得有误会,不如请皇阿玛派八弟去江南查一查,看看那些饿死的百姓,是不是也在‘误会’里?看看那些被卖的孩子,是不是也是‘查错了’?”
他语气铿锵,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胤禩心上。胤禩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康熙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胤禛性子太硬,不懂变通,可今日看来,他不是不懂,是不愿为了虚名妥协。而且他办事果断,有手段,还敢说真话,连太子和胤禩都敢得罪,这份胆识,诸子里没人能比。更难得的是,他心里装着百姓,这比什么都重要。
“不必了。” 康熙摆摆手,“胤禛,江南赈灾的事,就交给你去办。王克善立刻押解回京,查清楚他背后还有谁,哪怕牵扯到太子胤礽的人,也一并处置!谁要是敢拦着,就是跟朕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