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洞里,一只黄毛土狗探出头,鼻子嗅嗅,冲她摇尾巴。
问勺从怀里摸出一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撮灰白粉末,月光下泛着细碎金点。
“喏,最后一顿。”她把粉末倒进狗碗,拌进剩饭,“吃完,你就不是狗了。”
土狗舌头一卷,吃得呼噜响。
碗底刚空,狗身猛地一僵,倒地抽搐。
问天蹲着看,眼神淡得像看一片落叶,“疼?忍着,我当初也疼。”
片刻,狗停止抽搐,缓缓睁眼——
瞳孔竟映出小小金轮,与容珩前世天帝真身,一模一样。
狗嘴一张,发出低沉人语,“……主、人。”
问天摸摸它头,指尖顺着毛,声音轻得像夜风,“乖,明天带你见旧友。”
她起身,铁勺在掌心转了个圈,勺背金线已连亮三格,组成一个模糊“奴”字。
月光下,少女伸个懒腰,打哈欠,“明天出嫁,得早睡,不然有黑眼圈,不吉利。”
她抬脚回屋,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
次日,天未亮。
问天被丫鬟拖起,按进浴桶,搓得皮肉发红。
“小姐,别动,得把晦气洗净。”
问天任她们折腾,眼皮耷拉,像条死鱼。
更衣完毕,红盖头落下瞬间,她忽然开口,“喜轿出门前,给我碗狗饭。”
丫鬟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狗饭。”问天掀盖头,笑得露出八颗牙,“不然我哭给你们看,信不信?”
丫鬟吓得掉头就跑。
——
喜轿出门,锣鼓震天。
轿帘低垂,问天抱狗碗,一勺一勺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响。
碗底,最后一粒金灰被她卷进舌尖,咽了下去。
轿外,容珩骑高头大马,红衣猎猎,回眸冲轿窗温声提醒,“姐姐,坐稳。”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问天抬头,冲他咧嘴一笑,唇角沾着饭粒。
“放心,我稳得很。”
她抬手,以勺为笔,在轿窗木框上,慢悠悠刻下一行字——
【今日出嫁,带狗吃席。】
笔锋落下,勺背“奴”字金光大盛,照亮她眼底一片森寒。
问家祖祠前,擂台新搭,红绸还没撤,又铺白毡——喜事变白事,方便收尸。
今日三关:验血、过剑、签生死。
赢了,嫁容珩;输了,命留下。
台下乌泱泱,赌盘开到第三条街,押问天活的一赔十,押她死的,排队到城门。
“下注下注,买定离手!”
“我押十两,买问雪小姐一剑封喉!”
“我押一两,买疯子能活三息,图个乐!”
铜锣敲第三声,问天打着哈欠上台,怀里抱着狗,狗嘴套红绸,尾巴一摇一摆。
“姐,签吧。”问雪白衣如雪,剑指案台,生死状上墨迹未干。
问天扫一眼,抬手,啪一声按手印,红泥溅自己一脸,顺手抹狗头上,“母子平安。”
狗配合地“汪”一声,台下笑翻。
长老黑脸,“擂台之上,不得带畜生!”
问天斜眼,“我儿是畜生,你是啥?”
“你——”长老胡子哆嗦,容珩抬手压下,“无妨,开始。”
第一关 验血
问雪率先划掌,血珠落玉盘,瞬间凝成冰凤,振翅欲飞,寒气逼得台下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