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洞里,一只黄毛土狗探出头,鼻子嗅嗅,冲她摇尾巴。

问勺从怀里摸出一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撮灰白粉末,月光下泛着细碎金点。

“喏,最后一顿。”她把粉末倒进狗碗,拌进剩饭,“吃完,你就不是狗了。”

土狗舌头一卷,吃得呼噜响。

碗底刚空,狗身猛地一僵,倒地抽搐。

问天蹲着看,眼神淡得像看一片落叶,“疼?忍着,我当初也疼。”

片刻,狗停止抽搐,缓缓睁眼——

瞳孔竟映出小小金轮,与容珩前世天帝真身,一模一样。

狗嘴一张,发出低沉人语,“……主、人。”

问天摸摸它头,指尖顺着毛,声音轻得像夜风,“乖,明天带你见旧友。”

她起身,铁勺在掌心转了个圈,勺背金线已连亮三格,组成一个模糊“奴”字。

月光下,少女伸个懒腰,打哈欠,“明天出嫁,得早睡,不然有黑眼圈,不吉利。”

她抬脚回屋,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

次日,天未亮。

问天被丫鬟拖起,按进浴桶,搓得皮肉发红。

“小姐,别动,得把晦气洗净。”

问天任她们折腾,眼皮耷拉,像条死鱼。

更衣完毕,红盖头落下瞬间,她忽然开口,“喜轿出门前,给我碗狗饭。”

丫鬟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狗饭。”问天掀盖头,笑得露出八颗牙,“不然我哭给你们看,信不信?”

丫鬟吓得掉头就跑。

——

喜轿出门,锣鼓震天。

轿帘低垂,问天抱狗碗,一勺一勺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响。

碗底,最后一粒金灰被她卷进舌尖,咽了下去。

轿外,容珩骑高头大马,红衣猎猎,回眸冲轿窗温声提醒,“姐姐,坐稳。”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问天抬头,冲他咧嘴一笑,唇角沾着饭粒。

“放心,我稳得很。”

她抬手,以勺为笔,在轿窗木框上,慢悠悠刻下一行字——

【今日出嫁,带狗吃席。】

笔锋落下,勺背“奴”字金光大盛,照亮她眼底一片森寒。

问家祖祠前,擂台新搭,红绸还没撤,又铺白毡——喜事变白事,方便收尸。

今日三关:验血、过剑、签生死。

赢了,嫁容珩;输了,命留下。

台下乌泱泱,赌盘开到第三条街,押问天活的一赔十,押她死的,排队到城门。

“下注下注,买定离手!”

“我押十两,买问雪小姐一剑封喉!”

“我押一两,买疯子能活三息,图个乐!”

铜锣敲第三声,问天打着哈欠上台,怀里抱着狗,狗嘴套红绸,尾巴一摇一摆。

“姐,签吧。”问雪白衣如雪,剑指案台,生死状上墨迹未干。

问天扫一眼,抬手,啪一声按手印,红泥溅自己一脸,顺手抹狗头上,“母子平安。”

狗配合地“汪”一声,台下笑翻。

长老黑脸,“擂台之上,不得带畜生!”

问天斜眼,“我儿是畜生,你是啥?”

“你——”长老胡子哆嗦,容珩抬手压下,“无妨,开始。”

第一关 验血

问雪率先划掌,血珠落玉盘,瞬间凝成冰凤,振翅欲飞,寒气逼得台下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