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战壕虽深,却因山顶岩石坚硬而显得狭窄,只能容一人半蹲;拒马也只是用粗木简单捆绑,上面的尖刺还未打磨锋利,对付骑兵的冲锋未必能起到作用。他还想争辩,却见马谡已转身走向中军帐,只留下一句“按令行事即可”。王平无奈,只能策马下山,令麾下的三千士兵在山下平原的土城处扎营——那是街亭古镇残存的夯土城墙,虽残破,却能当道设防,也离溪流更近。他让士兵们加固城墙,在城门口埋设鹿砦,又令士兵们多储存溪水,装满了数十个大水缸,心里想着:若山顶真的出事,这里或许还能成为退路,为蜀汉保留一些有生力量。
午时刚过,探马的嘶吼声突然划破了山间的宁静:“将军!魏军来了!张郃亲自率领五万骑兵,已到山下平原!”
马谡正在中军帐中与参军们研究兵法,案上摆着《孙子兵法》和《吴子》,他正指着其中一段,向参军们讲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的道理,闻言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出帐外。只见远处的平原上,黑压压的魏军骑兵正铺天盖地而来,玄甲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像一片移动的乌云;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远处的溪流甚至被震得泛起了涟漪。最前方的魏军将领,身披黑色披风,手持长枪,枪杆上系着的黑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曹魏名将张郃——那个在官渡之战中击败袁绍、在赤壁之战后镇守合肥、在汉中之战中与张飞周旋数月的老将,此刻正勒马站在平原中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山顶的蜀汉营垒,眼神中满是锐利。
“将军,张郃果然来了!”马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他一直想与张郃这样的名将交手,证明自己的兵法并非纸上谈兵。他转身对亲兵下令,“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壕,准备迎敌!弓箭手在战壕后排开,若魏军攻山,先放箭,再推滚石!务必让张郃知道,我蜀汉将士的厉害!”
可没等亲兵领命,山下就传来了新的探报:“将军!魏军没有攻山,而是分兵绕到山后,去堵泉眼了!带队的是张郃麾下的裨将戴陵,带了五千骑兵!”
马谡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山顶边缘,望向山后——果然,一队魏军骑兵正沿着山后的小路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目标正是那处山泉。“快!令守泉的三百士兵拦住他们!若泉眼被堵,军法处置!”他大声下令,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可话音刚落,山后就传来了厮杀声,兵器碰撞的脆响、士兵的惨叫声顺着风飘来,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山顶,膝盖上还插着一支箭,他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将军!魏军太多了,戴陵亲自率军冲锋,守泉的士兵……全阵亡了!泉眼被他们用石块、泥土堵住了,水流断了!”
“什么?”马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南山仿佛都在晃动,他扶住身边的巨石,才勉强站稳。一旁的参军脸色苍白,声音发抖:“将军,没了水源,营中士兵撑不了多久啊!不如现在就下山,与王平将军的部队汇合,再图良策?若再等下去,士兵们渴得失去战力,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