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0-28 02:43:02

马谡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目光扫过王平——眼前的副将穿着一身旧甲,甲片上还留着去年北伐时的刀痕,左胸的甲片甚至有些变形,显然是受过重伤;双手因常年握刀、拉弓而布满厚茧,指关节粗大,与自己这双只握过笔墨、兵符的手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他想起出发前在汉中大营的场景:诸葛亮坐在案前,手里捏着北伐的方略,案上还放着刚送来的天水郡降书,眼神里满是期许:“幼常(马谡字),你随我多年,熟知兵法,街亭就交给你了。记住,守住街亭,便是守住北伐的门户,也守住了三郡百姓的希望。”当时他拍着胸脯保证,定要让张郃有来无回,还当场背诵了《孙子兵法》中“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的句子,引得帐中参军们纷纷称赞。可如今,却被一个出身行伍、连字都认不全的副将再三质疑,心头的傲气顿时涌了上来。

“子均多虑了。”马谡的声音冷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奉丞相钧旨守街亭,自有调度。山后山泉虽窄,派三百精兵看守,再令斥候每半个时辰巡查一次,张郃若来犯,正好将其歼灭在山道中;至于饮水,可令士兵多带水囊,每人携带两囊,再派斥候沿溪流上游探查,总能找到补充水源的办法。明日卯时,全军移营南山,你只需按令行事,莫要再质疑,免得扰乱军心。”

王平还想再说,却见马谡已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玄色的披风在风中扬起,背影挺得笔直,仿佛身后的质疑声都成了无关紧要的风。他站在原地,望着夕阳下的南山,重重叹了口气。夜风渐渐起了,吹得他甲胄上的红缨簌簌作响,也吹得远处士兵们的窃窃私语飘进耳中——几个老兵正围着水囊,低声议论着山顶无水的困境,他们的脸上满是不安,其中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还说:“当年在定军山,夏侯渊就是因为轻敌移营,才被黄忠将军斩杀,咱们可不能重蹈覆辙啊。”王平听着,心里的不安更甚,却也知道马谡是主将,自己若再坚持,只会被安上“以下犯上”的罪名。

次日天还未亮,南山脚下就响起了号角声。马谡亲自率领亲兵登上山顶,指挥士兵们砍伐树木、搭建营垒。山顶的风更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士兵们扛着圆木在岩石上行走,不时有人滑倒,摔得甲胄磕碰作响,有的士兵手掌被岩石磨破,鲜血渗出来,染红了圆木。王平站在山腰,看着士兵们将粮草、军械一点点运上山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再次策马来到山顶,找到正在巡视营垒的马谡:“将军,山下的斥候来报,张郃的先锋部队已过陈仓,距离街亭不足百里了!他们都是骑兵,行军速度快,此时我军移营,士兵们疲惫不堪,若魏军突然来袭,如何应战?不如先在山下土城驻守,待士兵休整完毕,再做打算。”

马谡正站在一块巨石上,望着远处的陇山道,闻言回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张郃远道而来,从长安到陈仓,再到街亭,全程不下三百里,骑兵每日行军百里,士兵必然疲惫,正好给我军喘息之机。你看这营垒,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完工,战壕深三尺,拒马遍布,到时候任凭魏军来攻,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他指着山顶新挖的战壕,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我已令士兵在战壕后埋设拒马,又在山腰处布置了滚石,每个滚石都用绳索捆住,魏军若敢强攻,只需砍断绳索,滚石便能将他们砸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