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映雪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短匕。刀柄雕着缠枝莲纹,刀刃在晨光下闪出一道冷线。
“你来做什么?”齐映雪声音不高,也不抖,像是早等着她。
齐韵茹站定,看着那把匕首。“这东西不该在你手上。”
“为什么不该?”齐映雪冷笑,“它本来就是齐家的东西。是你当年把它交给了纪宇光,让他防身用的。可他没用上,倒是后来……”她顿了顿,眼神一暗,“派上了别的用场。”
齐韵茹心口一紧。前世死前最后一刻,就是这把匕首刺进来。她记得血顺着刀槽流到手背上,温热又黏稠。
“你从哪儿拿的?”她问。
“我藏的。”齐映雪往前一步,“我一直留着。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看。你说,你帮纪宇光爬到高位,最后却被他弃如敝履。而我呢?我什么都没得到。你走了,我还得留在家里,听那些人说我是个克夫的庶女。”
“我不是为你才选他的。”齐韵茹说,“我也不是为他活的。”
“可你偏偏要插手!”齐映雪突然抬高声音,“那一日在选夫台,所有人都知道纪宇光会娶我。你明明已经嫁过一次,该安分守己。可你偏偏走出来,点了那个山匪的名字!你毁了我的命!”
“那是我的选择。”齐韵茹退了一步,“我不再靠别人安排人生。”
齐映雪盯着她,忽然笑了。那笑不像从前那样娇软,而是扯到了耳根,带着一股狠劲。“那你今天来,也是为了自己查什么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去了哪里?赵允带回来的那句话,你也听见了对不对?‘永宁三年’……你知道那年发生了什么。”
齐韵茹没答话。她慢慢往西厢方向移步。那边曾是母亲的书房,后来封了门,说是漏雨。
齐映雪跟着她走,匕首没有收起来。“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以为你改了命就能改变一切?可你忘了,我也重生了。我比你早醒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把该抓的都抓在手里了。”
“包括通敌?”齐韵茹停下脚步。
齐映雪一愣。
“北狄使团,三日后码头交接。”齐韵茹盯着她,“你在墙缝里藏的信,写得很清楚。”
“什么信?”齐映雪声音变了。
“别装了。”齐韵茹缓缓靠近西厢门,“我知道你最近常来这儿。你不怕被人发现,是因为你觉得没人敢动这宅子。可你忘了,我小时候在这儿长大。我知道每块砖松不松。”
她说完,伸手推开西厢门。木门吱呀一声裂开缝,灰尘扑下来。
齐映雪猛地冲上来,想拦她。齐韵茹侧身躲开,一脚踩进屋内。地上全是碎纸和断笔,书架倒了一半。她绕过塌陷的桌子,走到东墙边。那里有一块砖颜色不同,她用力一抠,整块松了。
里面藏着一封信。
她抽出来看了一眼。纸上写着“货已备妥,三日后子时于南码头第三栈桥交接,凭玉牌取物”。落款是个“马”字,旁边画了匹奔马图案。
她把信塞进袖中。
“你不能拿走!”齐映雪尖叫一声扑过来。
齐韵茹转身想躲,却被她抓住手腕。两人撞向旁边的梁柱,齐映雪顺手把匕首甩出去,钉在房梁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