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跟张伯说,指尖却突然收紧。铜镜边缘有一处没磨平的锐角,正好划在她的指腹上——血珠慢慢渗出来,红得刺眼,滴在镜面上,顺着裂纹慢慢往下流,像一条红色的小溪。林薇却像没感觉到疼,只盯着那滴血,愣了神——她好像在血珠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是个穿古装的女人,正对着镜子梳头,可再一眨眼,影子又没了。
「小薇!你怎么了?」张伯赶紧抓过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按住她的指腹,「怎么这么不小心?跟你说了别太专注,会伤着自己的。」
林薇回过神,看着指腹上的手帕,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是张伯的老伴在世时绣的,老伴走了之后,张伯就一直带着。「没事,张伯,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她笑了笑,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张伯按住了。
「坐着别动,我去拿创可贴。」张伯站起来,脚步有些慢,却很稳。他走到工作室角落的柜子前,打开柜门——柜子里除了工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瓶碘伏,是去年林薇修瓷器时被碎片划伤手,张伯买来的;一盒创可贴,都是小号的,因为林薇的手小;还有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糖,是薄荷味的,林薇低血糖,张伯总想着给她备着。
张伯拿着创可贴回来时,林薇还在盯着那面古铜镜——血珠已经在镜面上干了,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一道细小的伤疤。她总觉得那面镜子在看着她,像有双眼睛藏在铜锈后面,在跟她说着什么。
「别盯着了,先把创可贴贴上。」张伯把她的手拉过来,小心翼翼地撕开创可贴,贴在她的指腹上,「你啊,就是太执着了。老物件有老物件的命,人也有人的命,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里。」
林薇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她知道张伯说得对,可她控制不住——那场大火像一个黑洞,把她的记忆吸走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碎片,而这些老物件,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线索,是她跟过去的唯一连接。
张伯又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茶,叮嘱林薇记得吃饭,才提着食盒走了。门轴又发出「吱呀」的响声,工作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尘埃在光里飘的声音。林薇看着张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向那面古铜镜——镜面里,她的影子旁边,好像又多了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有人站在她身后,轻轻看着她。
二、怀表的秘密。
三天后的上午,林薇正在修那个清代的梳妆盒盖子。她用最小的刻刀,一点点把木缝里的灰尘挑出来,刻刀很细,稍微一歪就会伤到木头,所以她凑得很近,眉头轻轻皱着,呼吸都放得很轻。
门楣上的风铃突然响了,不是平时的轻响,是急促的「叮铃铃」,像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林薇吓了一跳,刻刀差点滑出去,她赶紧稳住手,抬头看向门口。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是藏青色的,打得很整齐,却皱着眉,额角还挂着汗,一看就是急着赶来的。他的皮鞋上沾了点泥,裤脚也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米白色的软布包,指关节都泛了白。
「请、请问是林薇小姐吗?」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急促,他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住了,好像怕自己身上的泥蹭到工作室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