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反锁上门。外面世界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心脏一下下撞击胸腔的声音。
我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手下,肚皮猛地鼓起一个小包,又迅速滑开。宝宝踢了我一脚,很重,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安慰。
眼泪终于无声地滚落,砸在手背上,烫得惊人。
这样的羞辱,三年里,早已不是第一次。从我嫁给他那天起,或者说,从他知道我用手段嫁给他那天起,我就是他眼中不择手段、心机深沉的女人,连带着我腹中的孩子,最初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逼宫”的工具。
只是这一次,在几乎耗尽我所有心力的纪念日,在这么多人面前,因为一个柠檬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麻木地掏出来,是一条财经新闻的推送,标题触目惊心——「据悉,苏氏千金苏清清或于近日回国,昔日金童玉女能否再续前缘?」
配图是一张多年前的旧照,顾霆深搂着苏清清,笑得那样温柔,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表情。
我盯着那张照片,忽然就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到浑身颤抖,笑到眼泪更加汹涌地涌出。
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柠檬派太酸。
而是做派的人不对。
所以,怎样都是错。
夜深了,楼下的喧嚣早已散尽。主卧室的门一直紧闭着,他没有进来过。
腹部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隐痛,我蜷缩在客卧的床上,冷汗浸湿了鬓发。最初的钝痛逐渐变得尖锐、密集,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撕扯我的内脏。
不对劲……这痛感不对劲……
我挣扎着摸到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凭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我拨通了顾霆深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通了。
背景音是嘈杂的广播声,一个冰冷的女声清晰地重复着:“……前往巴黎的航班UA897现在开始登机……”
他在机场。
那一瞬间,腹部的剧痛仿佛猛地蹿升,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疼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霆深……”我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耗费极大的力气,“我……肚子好痛……可能……可能要生了……送我去医院……”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我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柔地,带着一点点疑惑,远远地传来:“霆深,谁呀?”
他的声音立刻传来,不再是沉默,而是一种极度的、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与冷漠,甚至压过了机场的嘈杂:
“林晚,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我很忙,没空陪你演戏。”
“不是……真的……”剧烈的宫缩袭来,我痛得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求求你……医院……”
“够了!”他厉声打断我,声音里是彻骨的寒意,“我在机场接人,别用这种小事来烦我。你自已看着办。”
“嘟——嘟——嘟——”
忙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我的耳膜,贯穿我仅存的意识。
小事……
原来我和孩子的生死,在他眼里,只是烦他的小事。
而他在这个深夜,急匆匆赶往机场,要接的那个人……
剧痛和冰冷的绝望彻底吞噬了我。眼前猛地一黑,我从床上滚落在地,失去意识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动了手机的紧急呼叫键,自动拨通了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