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不问去哪,只觉空气里都是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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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演讲厅座无虚席。林星眠坐在第一排侧边,看聚光灯下的沈知尧。黑西装,白衬衫,袖口露出冷白腕骨,像一座被光削出的建筑模型。他讲“空间与情感”,最后一页PPT跳出一张夜景——废弃音乐厅,穹顶缀满星灯。
“我曾在这里,遇见一个失落的音符。”他声音低缓,目光穿过人群,准确落在她脸上,“然后,把她写进了余生。”
掌声雷动,林星眠耳膜嗡嗡,只听见自己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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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结束,沈知尧带她穿过图书馆后门,拐进一条僻静石板路。尽头是废弃的琴房,外墙爬满紫藤。他掏出钥匙,推门,灰尘在阳光里起舞。
房间中央,摆着一把小提琴。琴盒上刻一行小字——
“To M. 2018.6”
林星眠指尖发颤,那正是她毕业的年月。沈知尧倚在门框,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尘埃:“当年音乐厅拆除,我留下这把琴。今天,物归原主。”
她打开琴盖,木纹熟悉得刺眼——是五年前她在毕业演出上摔坏的那把。裂缝被金粉修补,像日本金继,破碎反而成纹。弓毛崭新,却吊着一枚旧校徽,铜面磨得发亮。
“你……怎么拿到?”她声音发哑。
“那天,你下台后躲在后台哭,”沈知尧垂眼,“我路过,捡了碎片。”
林星眠脑海闪过记忆盲点——那天她失误,观众席嘘声,她抱着破琴痛哭,却从没注意有谁靠近。原来,有人把她的狼狈全数收藏,再用五年时间,一片片拼回完整。
沈知尧走到她身后,握住她肩,声音落在耳廓:“星眠,再拉一次《爱的致意》,只给我听,好不好?”
林星眠闭眼,把琴搭上肩颈。弓弦相触,第一声像打开时光闸,尘埃与光一起涌进。她拉得极慢,每个音符都带着修补后的温度。沈知尧掌心贴在她心口,像给旋律一个无声的节拍。
一曲终了,他低头吻她发顶:“这次,没有嘘声,只有掌声。”林星眠回头,眼泪蹭在他衬衫领口,像把最后的脆弱也交付。
——
傍晚,两人并肩走出琴房。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交汇的轨道。沈知尧忽然停下,从口袋掏出一只深蓝色绒盒。盒盖弹开,是一枚戒指——设计极简,戒圈内侧刻着极细的音符,正是《爱的致意》前四个音高。
“林星眠,”他声音低却笃定,“嫁给我,让下一次毕业演出,有我在台下。”
林星眠鼻尖发酸,却笑:“哪有人在校废弃琴房求婚?”
“这里,是我暗恋开始的地方。”他单膝下跪,抬眸,“我想让这里,也成为我们余生的起点。”
夕阳穿过紫藤,落在两人肩头,像一场迟到的聚光灯。林星眠伸手,戒指被推入指根,尺寸贴合得仿佛为她而生。沈知尧起身,捧住她脸,吻落在唇角。远处钟声敲响六点,正是当年她练琴的固定时间——此刻,旋律有了归处,暗恋有了姓名。
——
回程车厢,暮色四合。林星眠靠在沈知尧肩,把玩戒指,忽然想起什么:“琴房钥匙,你一直留着?”
“嗯。”他握着方向盘,指节与她相扣,“五年,只等今天。”
她轻笑,心里却涌起柔软浪潮。车窗倒影里,两枚戒指相贴,像把岁月缺口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