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慢慢地站直身体。俯视着她。
“孙丽,”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三年,你究竟有没有一刻,把我当成王明?而不是钱浩的影子?”
她似乎被我的眼神慑住了,睫毛颤了颤,嘴唇翕动,最终却只是偏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
是啊,没有意义了。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爱意,在这一刻,彻底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带着血味。
我缓缓抬起手,摸向自己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铂金的戒圈冰冷刺骨。
用力,摘下。
“孙丽,”我将那枚代表着我三年屈辱和痴傻的戒指,轻轻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我们完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王明!”她在身后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走了就别回来!浩哥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发脾气!”
我的脚步在病房门口顿住一秒,却没有回头。
走廊的光线明亮刺眼,将我身后的阴影拉得很长。
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2
医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腔,混合着刚才那杯打翻的奶茶甜腻的余味,催人作呕。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尖锐的痛感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耳边反复回响着她那句“打掉吧”、“玷污”、“错误”。
还有最后那句,“浩哥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发脾气”。
看,到了最后,评判我的标准,依然是他。
胸口堵得厉害,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我不能在这里失态,不能再为了那个女人,丢尽最后一丝尊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孙家打来的,或者是我那一直劝我忍耐、说孙丽只是还没走出来的父母。
我猛地停住脚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孙丽父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孙父沉稳却略带疏离的声音:“王明啊,丽丽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孩子还好吧?”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冷的决绝。
“孙伯父。”我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我和孙丽的婚约,取消。”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足足过了五秒,孙父压抑着怒意的声音才传来:“王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是不是丽丽又耍小性子了?你多让让她……”
“让她?”我嗤笑一声,打断他,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我让得还不够多吗?这三年,我活得像个影子!她今天可以因为怀念钱浩,就打掉我的孩子,明天是不是就能因为钱浩喜欢什么,把我这条命也拿去?!”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在空旷的走廊里引起回响,几个路过的护士惊讶地看过来。
“孙伯父,我不是圣人。我受够了当别人的替身。婚约取消,就这样。”
不等那边回应,我直接掐断了电话。手臂无力地垂下,手机从汗湿的掌心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面上,屏幕碎裂开来,像极了我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