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爱情是滴水穿石,是日久生情。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在孙丽心里,我永远只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当那张产检报告飘落在地,当她冷漠地说出“打掉吧,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玷污对浩哥的思念”。
三年来付出的所有感情,原来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我摘下订婚戒指,转身走入冰冷的雨夜。
孙丽,既然你的世界只能容纳一个死人,那我便还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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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你能不能学学浩哥是怎么走路的?他那种慵懒又带着贵气的步伐,你一辈子都学不会。”
孙丽第一百次用那种带着怀念与挑剔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审视一件拙劣的复制品。
我攥紧了手中给她买的芋泥波波奶茶,甜腻的香气混杂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这是我们订婚的第三年,也是她白月光钱浩死去的第三年零四个月。
而我,王明,她的正牌未婚夫,依然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下。
“还有,浩哥最讨厌奶茶这种廉价的东西。”孙丽倚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依旧美丽,像一尊易碎的水晶花瓶,“他只喝手磨瑰夏咖啡,加奶不加糖,温度必须精确到八十五度。”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陷入另一种我永远无法介入的回忆里:“他说,那样的口感最醇厚……”
“孙丽。”我打断她,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医生说你怀孕八周了。我们的孩子。”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痕。她终于转过头,正视我,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我知道。”她淡淡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雪白的床单,“所以,我预约了下午的手术。”
“什么手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心脏却本能地剧烈跳动起来,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绞紧我的喉咙。
“人流手术。”她吐出这四个字,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王明,打掉吧。”
我手里的奶茶杯掉在地上,温热的液体溅湿了我的裤脚,黏腻不堪。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她后面的话。
“……我没办法留下这个孩子。”她避开了我的视线,声音低了下去,却异常清晰,“我心里只有浩哥。为他,我守了三年,穿素衣,不沾荤腥,不听欢快的音乐……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玷污这份感情。它是个错误。”
玷污?错误?
我看着她,看着这张我爱了三年,小心翼翼呵护了三年,甚至愿意模仿另一个男人去取悦她的脸。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羞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我记得她半夜说想吃城西的虾饺,我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
记得她每次来例假疼得蜷缩起来,我整夜不睡用掌心焐热她的小腹;
记得她因为思念钱浩醉酒痛哭,我把她抱在怀里,一遍遍说“我在”……
原来,我只是个替身。一个在她失去挚爱后,用来填补空虚、应付家族的替身。
一个连拥有自己孩子的资格都没有的替身。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直不起腰。冰冷的怒意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绝望,顺着脊椎一路窜上我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