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死寂。宾客们屏住了呼吸。
傅砚辞的脸色彻底变了,铁青中透着一丝苍白。他或许忘了,或许以为我当时慌乱的没听清,或许以为我根本不敢记住。
苏清羽也止了哭泣,惊疑地看着他,又看看我。
我收敛了笑容,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盯着他:“傅砚辞,毒誓,应验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拖着破碎不堪的身体,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蹒跚却决绝地朝大门外走去。
血滴在身后逶迤成一道蜿蜒的线。
无人敢拦。
3
寒夜的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身上的伤钻心地痛,每走一步都牵扯着无数伤口。额角的血糊住了左眼,视线一片模糊。
督军府高大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里头的繁华与温暖,也彻底隔绝了我的过去。
傅砚辞没有追出来。他当然不会追。
我在冰冷的街巷里蜷缩了一夜,靠着残垣断壁,挨着冻,听着远处隐约的笙歌,感受着体温一点点流失。
天快亮时,一辆黑色的汽车无声无息地停在我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服的中年男人,他看着我,眼中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平静:“叶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我抬眼,麻木地看着他。
“主人说,他能给您傅砚辞给不了的一切,包括……复仇的机会。”
我沉默了良久,直到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落在我染血的脸上。
然后,我伸出手,搭上了他递来的手臂。
汽车驶离平城,一路向南。
我被安置在一处安静雅致的别馆,有最好的医生治伤,最细致的丫鬟伺候。身上的伤渐渐愈合,心口的伤却结成了坚硬的痂。
我见到了那位“主人”。一个笑容温和,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男人。他叫霍霆恩,南边最大势力霍家的掌权人,也是傅砚辞的死对头。
“叶小姐,哦不,或许该叫你……‘千面’?”他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指尖微微一颤。那是她在杂耍班的名号,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和模仿技艺讨生活。傅砚辞找到她,也是因为这个。
“霍先生消息灵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霍霆恩微笑,“傅砚辞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又亲手将真正的明珠弃如敝履。我可不会。”
他看着我,目光带着审视与诱惑:“跟我合作。我帮你拿回你应得的一切,让傅砚辞……付出代价。”
我看着杯中袅袅的热气,没有说话。
“不必立刻答复我。”霍霆恩起身,“你可以慢慢考虑。在这里,你是自由的。”
他离开后,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庭院。
自由?
心都被掏空了,要自由何用。
几天后,别馆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霍家的小少爷,霍西洲。
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生得极其俊俏,眉眼飞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不羁。听说是在外面惹了祸,被兄长丢来这里“静思己过”。
他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女人充满了好奇。
“喂,你就是我哥捡回来的那个傅砚辞的弃妇?”他毫不客气地闯进我的小院,上下打量我,眼神倨傲。
我正看着一株枯梅出神,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