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她是班里最刻苦的学生,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高考填报志愿时,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医科 —— 母亲常年患病的痛苦,自己童年时求医无门的无奈,让她坚定了 “当医生” 的念头。收到医科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拿着通知书跑到母亲床边,母亲摸着她的头,眼泪掉在通知书上,模糊了 “医学系” 三个字。奶奶站在门口,脸色沉沉的,没说一句祝福的话,可婆婆不在乎,她知道,自己终于靠努力,敲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大学期间,她主攻内科,泡在图书馆里啃厚厚的医学专著,在实验室里反复练习操作,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毕业后,她被分配到保定妇幼保健院,穿上白大褂的那天,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 那个在灶台边偷偷读书、看着鸡蛋咽口水的小女孩,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第三章 白大褂与军徽:风雨中的相守
1976 年的春天,风里还带着北方未褪的寒意,部队军医院的通知却让家里暖了起来 ——40 岁的公公凭借出众的业务能力、常年扎根传染科的坚守,以及自学中医积累的口碑,被单位选中外出深造,这是明确的培养信号,意味着他即将走上更重要的岗位。出发前,公公对着镜子整理军装,肩章上的星花在灯光下闪着光,他转身拍了拍婆婆的肩,语气里满是期待:“等我回来,咱们好好带孩子们去逛公园。” 婆婆笑着点头,把装满换洗衣物和医学书籍的行李包递给他,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 —— 这个从农村孤苦少年走出来的军医,终于要在事业上再攀高峰了。
可命运的惊雷,总在最平静时炸响。深造仅一个月后,家里接到了部队的紧急电话:公公突发脑出血,昏迷不醒,急需开颅手术。婆婆当时正在保定妇幼保健院坐诊,手里还握着听诊器,听到消息的瞬间,指尖猛地一颤,听诊器滑落在地。她疯了似的请假赶往公公所在的城市,一路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反复回响着 “开颅手术” 四个字 ——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手术堪称 “生死豪赌”,国内能熟练操作的医生寥寥无几,成功率低得让人绝望。
赶到医院时,公公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部队医院的医生面露难色,坦言他们没有把握做这样高难度的手术。婆婆攥着丈夫的手,指节泛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 她是医生,比谁都清楚手术的风险,可她更知道,不能放弃。就在绝望之际,她突然想起公公曾提过的一位同学,如今已是陆军总院的院长。她连夜托人联系,辗转打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同学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 “我马上过去”。
那台手术做了整整六个小时,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婆婆在门外站得双腿发麻,怀里揣着三个孩子的照片 —— 大儿子刚上小学,二儿子还在幼儿园,小儿子才两岁,他们还在等着爸爸回家。当院长走出手术室,说 “手术成功了,但可能会有后遗症” 时,婆婆再也忍不住,靠着墙哭了出来,泪水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知的惶恐。
后遗症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