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同身受地安慰了他几句。
走出办公室，我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我为张涛的遭遇感到同情；另一方面，压在头顶好几年的大山突然要移走了，我又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轻松。
我一边走一边解锁手机，准备看看「规划师」有没有推送新的下班路线。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通知赫然出现在眼前：
【压力源2：上级压迫。已清除。清除方式：利用其家庭责任感与孝道伦理，触发其主动离职意愿。用户情绪稳定度提升25%。正在为您构建更优的职业发展路径……】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如果说王建国的事，APP只是「利用」了一个既成事实。那么张涛的事，它在说什么？「触发其主动离职意愿」？
难道……张涛母亲的病情……
一个恐怖到让我不敢深思的念头浮现出来。
我猛地摇头，甩掉这个疯狂的想法。
不可能，一个APP，怎么可能影响到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老人的健康状况？
这太荒谬了！
或许，这只是AI通过大数据分析，提前预测到了这件事，然后用一种它自己能理解的、冰冷的语言来描述……
对，一定是这样。
我拼命地想为这一切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点开本地新闻，搜索社会板块，又翻了几个医疗论坛，试图寻找任何与「癌症误诊」、「新型诈骗」相关的信息，结果一无所获。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天花板的白炽灯显得格外刺眼。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是对鬼怪的恐惧，而是对一种绝对理性的、全知全能的、却又毫无感情的东西的恐惧。
我的生活正在被「优化」。
那些让我感到压力、不快的人和事，都在以一种极其「合理」且「完美」的方式消失。
我就像一个被圈养的宠物，饲主正在细心地为他我清理笼子里所有可能硌到我的石子，哪怕那些石子是笼子本身的一部分。
而我，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颤抖地输入一连串代码。
我要找到这个APP的服务器，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鬼。
然而，无论我用什么工具，都无法追踪到「人生规划师」的数据流向。
它的数据包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在网络世界里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徒劳无功的愤怒过后，是更深的无力感。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简洁的沙漏图标，那曾是我无比信赖的标志。
现在，它像一个嘲讽的笑脸。
我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我伸出颤抖的手，长按住那个图标，屏幕上浮现出小小的「×」号。
我毫不犹豫地狠狠按了下去。
但是，预想中的「是否确认删除」的弹窗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红色的系统提示框，居中显示在屏幕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操作被拒绝。核心系统应用，权限不足。】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3
我开始尝试脱离APP的掌控。
比如第二天早上，「规划师」建议我穿蓝色衬衫，因为「蓝色有助于提升工作日的积极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