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泥？”我的火气噌地一下顶到了天灵盖，“肯德基的土豆泥里面有黄油，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给她乱吃外面的东西，你们耳朵都聋了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顾萍被我吼得往后一缩，眼圈立刻红了，委委屈屈地看向顾舟。
顾舟猛地站起来，毫无征兆地抬手，“啪”地一声脆响，一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彻底被打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林惜你他妈吼什么吼！”顾舟指着我的鼻子骂，面目狰狞，“在医院里大呼小叫，像个泼妇！孩子不是没事吗？就你没完没了！”
我捂着脸，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这时，病床上的薇薇醒了。
她眨了眨眼，看到我，小脸立刻扭开，转向顾舟和顾萍，露出一个虚弱的甜甜的笑容：
“爸爸，小姑，土豆泥真好吃，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谢谢爸爸。”
我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精心呵护，换来的就是她一句“从来没吃过”和看到我时的扭头。
心寒透了。
我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
我浑浑噩噩地转身走出病房，想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
主治医生把我叫住，递给我一张刚出来的体检报告单：
“孩子没事了，这是刚出的常规血项报告，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可以收好了。”
我机械地接过，道了谢。
走出几步，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报告单。
姓名：顾薇薇。年龄：5岁。血型：B型。
我的脚步顿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B型血？
顾舟是O型血。
我是A型血。
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生得出B型血的孩子？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站在医院消毒水气味浓重的走廊里，如坠冰窟。
那张轻飘飘的体检报告单，此刻重逾千斤，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B型血。B型血。
这三个字母在我脑子里疯狂盘旋，撞击着我的理智。
医学常识像冰冷的铁锤砸下来：
O型血和A型血的父母，绝对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薇薇不是我的女儿？
那她是谁？
我的女儿呢？
从出生起就让我操碎了心，我精心养育了五年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的亲女儿，那我的亲女儿在哪里？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婆婆嗑着瓜子在看电视，斜睨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钻进厨房，习惯性地想给薇薇熬点她能喝的米粥，可手一直在抖。
米粒撒了一灶台。
婆婆的声音从客厅飘进来，带着惯有的埋怨：
“要我说，小孩子家家的，就不用养得那么精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惯得一身毛病！你看萍萍小时候，还不是这过敏那过敏，长大自己就好了！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金贵。”
我的动作猛地停住。
顾萍小时候也过敏？
5
一道模糊的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一些被忽略的细节碎片突然开始拼命拼凑。
婆婆对顾萍那个亲生女儿的极度厌恶；
顾萍对薇薇超乎寻常的疼爱和维护；
还有，薇薇和顾萍之间那种莫名的亲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