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必来了。”他忽然开口，声音硬邦邦的。
素心正准备起身离去，闻言一怔，抬眼看他：“为何？神君体内的火煞尚未根除，若中断……”
“本君死不了。”玄煌打断她，目光落在殿外被业火常年炙烤而呈现暗红色的地面上，“你这灵根，太过脆弱，经不起折腾。”
他这话本是关心，出口却成了嫌弃。
素心却并未生气，反而微微一笑，看穿了他的伪装：“神君是在担心我？”
玄煌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猛地别开脸，耳根竟有些发热。“胡言乱语！”
静默片刻，他忽然站起身：“整日待在这殿中，闷煞人也。随我来。”
他不容分说，一股柔和的仙力卷起素心，化作流光掠出煞神殿。
他们落在天河之畔。
这里是天界极偏远的一隅，亿万星辰碎片汇聚成浩瀚的河流，在无垠的虚空中静静流淌，闪烁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远离了仙宫玉宇的喧嚣与规制，只有永恒的星光与无边的寂静。
“看。”玄煌指向星河深处。
只见两颗濒死的巨大星骸缓缓靠近，最终碰撞在一起。没有巨响，只有一片无声的、壮丽到极致的爆发。璀璨的光芒如亿万朵烟花同时绽放，抛洒出无数蕴含着生命本源物质的星尘，融入星河。毁灭的尽头，竟是如此绚烂的新生。
素心看得痴了。她司职净化，终日与草木清气为伴，何曾见过这般宏大、暴烈、却又蕴含着至深法则的景象。
“我诞生之初，便是在类似的一片星骸火海中。”玄煌的声音在星辉下显得有些缥缈，“业火……并非生来只为毁灭。焚尽腐朽，方能孕育新生。只是大多生灵，只看得见焚烧的过程，等不到新生的那一刻。”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提及自己的本源。
素心转头看他，星光照亮他冷硬的侧脸，此刻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近乎温柔的光晕。她忽然明白，他带她来这里，并非只为看景，而是想让她看到一个不同于传闻中的玄煌。
“很美。”她轻声道，“也很悲伤。”
玄煌沉默。悲伤？或许吧。他从未思考过这个词。但此刻听她说出，竟觉得贴切。
回去的路上，他们途经一片瑶池仙苑。素心停下脚步，指着一株叶片蜷曲、灵气黯淡的九叶灵芝，对玄煌说：“它被魔气侵蚀，灵植宫的仙官们都束手无策了。”
玄煌看了一眼，随手弹出一缕极其细微、被压制到极致的业火。那火苗如丝，精准地缠绕上灵芝，将其内部一丝顽固的黑色魔气焚烧殆尽，却未伤及灵芝本体分毫。
几乎是瞬间，九叶灵芝舒展开来，重新焕发出莹润的光泽。
素心惊喜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赞叹：“神君对力量的控制，竟已精妙至此！”
玄煌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满足，这种感觉，比焚尽万千魔军更让他受用。他偏过头，淡淡道：“雕虫小技。”
他想守护的，似乎不再只是这片天地的安宁，还有她眼中的这份光亮。
然而，星光下的静谧终是短暂。
这一日，素心刚从煞神殿出来，便被天帝座下的仙官“请”去了凌霄宝殿偏殿。
天帝并未现身，只有皓辰神君在此等候。
“素心仙子，”皓辰神色温和，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近日辛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