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距离实在有点过于暧昧。
我偏过头,尽量避开他的气息:“侧君请讲。”
他盯着我,慢慢扯开腰间的白玉绶带。
“停停停!我是感谢你,但没说以身相许啊!”
我一把将他推开,迅速挪到榻的一侧。
他皱眉,拎起刚褪下的绶带,上面刻着皇家专属的暗纹。
看得出来他很讨厌这个。
“别叫我侧君,听着像吃软饭的。”
“那......那叫什么?”
许澜欲言又止,鸦色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好吧,气氛彻底僵住了。
我壮起胆发问:“你刚才说的请求是?”
“臣可以是殿下的侧君,却不能是,”他顿了顿,似乎说的很艰难,“不能做殿下的夫君。”
敢情在这等着我呢。
我忽然想起集会那天,纪珩说许澜和四皇妹在长街......
行,为了心上人守身如玉,是个烈汉。
我点点头:“明白。你与四皇妹两心相许,是我当了坏人,抱歉。”
他歪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我拍拍他,给了他一副“我懂”的神情:
“我不会说出去的。就算你们日后旧情复燃,我也全当没看见。”
许澜还想张口说些什么,我却为自己捅破秘密而沾沾自喜。
又倒了两杯酒,走到他面前,大义凛然:“别说了,我都懂。该走的仪式走一下,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笑的前仰后合,一把将我拉到怀中,嗓音低沉又魅惑:
“谁说我喜欢四殿下?”
5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
“你想听故事吗?”
“啊?”
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他却自顾自讲了起来。
“从前我在平康坊认识了个姑娘,脸破了相,人也不机灵,呆呆傻傻的,任由别人欺负。”
“你,你怎么去那种地方?”
“生辰那日,哥哥他们说带我见世面,”他浅浅一笑,似乎沉浸在回忆里,“一个丑女孩,怎么能在那儿生存下去呢。”
“因为她傻......”
我艰难张口,嗓子里像有把刀,搅的我几乎难以吐字。
“可能吧,我没问过。她不愿说,就不说。”
我几乎是压着他的话追问:“后来呢?”
“死了。我去晚了,只找到她的尸首。”
许澜语气突然平淡,像个戛然而止的美梦。
“许兄,喜欢她?”
“不知道......”他耳尖浮现一丝红晕,“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弱小了,弱到连个女孩都护不住。”
我忍不住反驳:“你是左相次子,承乾宫的禁军统领,旁人十辈子也爬不上去的位置,你一生下来就有,我不明白......”
“我宁愿做个贩夫走卒,而不是世家公子。”
他的语气忽然冷下来。
“殿下尝过无论做什么都不被认可的滋味吗?许家世代为从文,而我,我是那个另类。我从小就......顽劣不堪,父亲从不夸奖我,兄弟们也不以习得一身功夫为荣。”
我五味杂陈,沉默半晌,只好又问:“你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他真诚地看着我:“有次我值夜,看见殿下捧着奏折,跪在佛像前哭,那本折子后来我看过,是江南水患的灾情呈告。我想,殿下并非平日那么冷心冷面,也是知道体恤弱小,心肠柔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