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斌被我这眼神噎住,骂了句“怪胎”走开。
我弯腰把鞋上的咖喱刮进垃圾桶,顺手拾起一块废弃的蛋糕边,捏成球,塞进嘴里。
冷掉的黄油和咖喱在牙齿间搅成诡异的甜辣,我嚼得咯吱响。
手机震动,班级群炸锅“恭喜姜裂保送清华!”紧随其后的是一排问号:“她不是保姆家的女儿吗?”我盯着屏幕,笑出了声。
声音在冷库里回荡,像夜猫子踩碎玻璃。
我把手机揣回围裙口袋,掌心全是汗,黏在橡胶手套上,撕拉一声,剥离感让我舒服得想叹气。
“姜裂,三层庆典蛋糕订单,后天上午十点,李太太家。”主厨把工单拍在我胸口,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不耐,“别搞砸,人家点名要你。”
我扫了一眼地址李婉清,我妈。笔尖在纸上顿住,我听见自己心脏跳得比搅拌机还快,咚,咚,咚,一下一下砸在胸腔内壁。
我抬头,冷柜镜面映出我扭曲的影子,白帽压到眉骨,嘴角还沾着一点咖喱渣。
我伸出舌头,慢慢舔掉,味道冲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却不是因为辣。
我对着影子龇牙,一字一句无声地说:“等着吃蛋糕吧,阿姨。”
搅拌机再次启动,奶油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像一场提前预演的雪崩,而我,站在雪线之上,握紧手里的刮刀,刀锋寒光闪耀。
第3章
凌晨四点二十,我骑着共享单车穿过小区后门,冷风哗哗往脖子里灌。
保安亭亮着昏黄的灯,值班大叔缩在军大衣里打盹,听见我刹车,抬眼嘟囔一句:“丫头又夜班啊?”我笑笑,没答,把共享单车推进车棚最角落。
我住的是地下储藏室改的出租房,潮气能拧出水。刚把钥匙插进门锁,手机震动班级群99+,第一条@我:“恭喜保姆女儿保送清华!”
后面跟着一排“真的假的?”
“她连学费都交不起吧?”我盯着屏幕,屏幕光打在我脸上,像探照灯照一只无处可躲的耗子。
门开了,霉味扑面而来。我踢掉鞋,踩到一滩冰凉,屋顶又渗水,滴在我唯一一双帆布鞋上。
我蹲下去,把鞋拎起来,水顺着鞋尖滴落,滴答,滴答响着。
门口传来“砰砰”砸门声。“姜裂!开门!”是李婉清的声音,尖锐得能刺穿门板。
我站起来,赤脚走到门前,拧开锁。
她抬手,啪地把一叠纸甩我脸上:“签字,放弃抚养,别让我说第二遍。”
纸张边缘划过脸颊,火辣辣,我抬手摸,指尖一点血。
她环顾四周,皱鼻子:“猪窝也比你这儿强。”我舔了舔唇边的血腥味,轻声说:“阿姨,猪窝也能长出獠牙。”
她愣了半秒,冷笑:“牙?我让你连嘴都张不开。”话音未落,她抬脚高跟鞋跟狠狠碾在我脚背,钻心的疼顺着脊梁往上爬,我咬牙没吭声。
她俯身“记住,保姆永远是保姆,别妄想爬到我头上。”说完,她转身,留给我一个精致的背影,和地板上深深的鞋印。
门再次关上,地下室安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