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那年,妈妈让我管保姆叫妈。户口本撕掉一页,我姓姜,与户主关系:非亲属。
十六年后,保送清华,他们给弟弟订五星酒店生日,让我送蛋糕。
我提着三层中空蛋糕进场,刀口对准中心,一张薄纸卷在奶油里:DNA吻合99.99%,户主签字栏空着。我抬头,问:谁生我,谁该坐牢。
第1章
“姜裂,别偷吃!”阿姨的声音飘过来,刀子似的,其实她叫“妈”,可她不让我叫,我只能叫阿姨。
弟弟开始许愿,我听不见他许什么,我只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比生日快乐歌还准。
我低头,看见自己影子缩在脚边,像条被淋湿的狗。垃圾桶里还有一根没点燃的蜡烛,我捡起来,指腹沾到蜡屑,一搓,碎成粉。
我抬脚,鞋底踩到一块奶油,吱吱吱滑腻的声音像在嘲笑我:你也配?
我笑了,嘴角扯得生疼。行,我配,我配得很。我把刮刀插回桶里,金属碰桶壁,清脆一声,像敲钟。
钟声响完,我擦了擦手,血从指甲缝渗出来,刚才刮得太用力,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
血珠滚到掌心,我握拳,把它藏进指缝。客厅灯光晃眼,我走进去,人群自动分开,像红海。
弟弟戴着纸王冠,冲我咧嘴,奶油沾在他下巴,像没擦干净的口水。
我递上礼物,只巴掌大的小蛋糕,用今天剩下的边角料做的,表面抹平,没花,没字,只有一圈淡淡的指纹。“给谁的?”有人问。
“给寿星。”我说,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客厅安静了一秒。
李婉清接过蛋糕,指尖碰到我的茧,她皱眉,像碰到一块砂纸。
她笑着把蛋糕放在桌角,没再碰。我知道结果,我早该知道。
我转身回厨房,脚步稳,背脊直,像走在钢丝上,下面全是看热闹的脸。
门关上的瞬间,客厅又炸了,笑声、歌声、祝福声混成一锅粥。
我靠在洗碗池边,听着水声,听着自己的心跳。
我抬头,看见窗户上映出我的脸——白,冷,眼睛黑得吓人。
我对那张脸笑了笑,牙齿沾着奶油,像涂了层糖衣的野兽。“生日快乐。”我轻声说,声音只够自己听见。
下一秒,我伸手进垃圾桶,把弟弟刚扔的小蛋糕捡起来,拍掉纸屑,一口一口吃掉。
奶油混着灰尘,甜得发腥,我却嚼得津津有味。
我站在中央,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条刚上岸的鳄鱼,正在等掌声响。
第2章
清华招生网刷新那一刻,我正把鼻子贴在酒店冷柜的玻璃门上。
屏幕上的红字蹦出来“姜裂,保送”。我咧开嘴,冷空气立刻钻进牙缝,冻得我舌头发麻,却舍不得合拢。
“哟,大学霸还来刷盘子?”传菜员阿斌晃进来,手里拎着几只沾满咖喱的托盘,故意在我旁边一甩,汤汁溅到我鞋面。
我低头,白色的帆布鞋瞬间开出几朵暗黄的花。
他见我不吭声,变本加厉,把空托盘往我头顶一敲:“说话啊,清华高材生。”
金属声在耳边嗡鸣,我没躲,只是抬眼。冷柜灯打在我脸上,大概像给尸体打光,白得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