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主任,您在国外师从顶级专家,能谈谈那段经历最大的收获吗?”
“专业技能的提升和临床思维的拓宽。”
“那您为什么会选择放弃国外的优厚待遇,回到我们医院呢?”
“个人的职业规划,以及对国内医疗事业发展的信心。”
……
我TM感觉自己不是在采访一个活人,而是在跟一个AI对话。
最后,她递给我一份厚厚的简历,以及几份她主刀的、堪称经典案例的手术报告。
“我的所有经历和成果,都在这里了。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清楚的,再通过科室联系我。”
她说完,便起身,微微颔首,算是告辞。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正眼看我一次。
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愤怒,或者,是一种被彻底无视的屈辱。
行,你行。
我沈中平今天就是个纯纯的牛马,给你这位大神写传记来了。
晚上,我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把那堆金光闪闪的材料扔在桌上。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博士、顶级心外科期刊一作、数次完成高难度心脏移植手术……
这份履历,天衣无缝,完美到令人发指。
我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大学时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她穿着白裙子,坐在图书馆窗边的样子。
她皱着眉,跟我争论一个学术问题的样子。
她在我宿舍楼下,接过我送的玫瑰时,脸颊微红的样子。
还有……她最后发给我的那条短信:“对不起。”
就这三个字,然后人间蒸发。
我呸!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写!今天我就是鲁迅附体,也得给你写出一篇花来!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敲下标题——《“心”的奇迹:记天才外科医生顾清姿》。
然后,我开始逐字逐句地研究她的手术报告。
都是些极其复杂的手术,过程描述得清晰精准,数据详实,结果完美。
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牛逼。
就在我准备提炼几个“感人事迹”开始动笔时,我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份报告的末尾。
一场“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手术。
报告里写着,手术历时8小时,过程顺利,患者术后恢复良好。
但在最后的器械和耗材记录里,我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疑点。
这场手术的缝合阶段,用时比同类手术的平均时间,长了整整7分钟。
而且,报告里对“缝合线型号”的记录,有一个非常轻微的涂改痕迹。原来的型号被划掉了,换成了另一个更粗的型号。
这对于一个以“快、准、稳”闻名,追求极致完美的天才医生来说,很不寻常。
就像一幅完美的画上,出现了一粒微小的灰尘。
我的职业本能,或者说,我那点可怜的“文字洁癖”,让我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
直觉告诉我,这7分钟和那个被涂改的型号背后,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