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丝竹悦耳。
但我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是足以将人撕碎的暗流。
我坐在武将席的首位,身披皇帝亲赐的麒麟甲,接受着百官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贺。
我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文官之首的魏渊身上。
他正举杯,与几名同僚谈笑风生,仿佛北境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一个魏渊,这份养气的功夫,倒是不浅。
酒过三巡,魏渊终于端着酒杯,向我走来。
他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林将军,天狼谷一战,名震天下,为我大周立下不世之功,本官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
“魏大人客气了。林某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魏渊抿了一口酒,话锋一转。
“将军此番大捷,活捉敌酋,堪称军神。只是……我听说将军在战后,用敌国王子的血,祭了战旗?”
来了。
我心中冷笑。
“确有此事。”
魏渊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唉,将军杀伐果断,令人钦佩。但此举,未免有伤天和。我朝乃礼仪之邦,如此对待俘虏,传出去,恐为天下人诟病,说我大周野蛮残暴啊。”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官员都听清楚。
几名文官立刻附和。
“是啊,魏大人所言极是。”
“对待俘虏,当以怀柔为主,彰显我天朝气度。”
这是想给我扣上一顶“残暴嗜杀”的帽子,将我塑造成一个只知打仗的武夫。
我放下酒杯,看着魏渊,慢悠悠地开口。
“魏大人常居庙堂,不知边关疾苦。我北境将士,每年有多少人死于北狄屠刀之下?他们的妻儿老小,又有多少被掳去草原,受尽折磨?”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当北狄人屠我大周百姓时,可曾想过‘有伤天和’?当他们将我将士的头颅做成酒器时,可曾想过‘礼仪之邦’?”
“我用敌国王子的血祭旗,就是要告诉他们,告诉天下人!犯我大周者,必百倍奉还!这,就是我镇北军的规矩!”
我的话掷地有声,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那些武将们,个个面露激动之色,显然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魏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我如此直接。
他干笑两声:“将军言重了,本官也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我笑得更加玩味,“魏大人不如就‘监军太监王德福,私通北狄,泄露军情’一事,也论一论?”
魏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拍了拍手,赵恪立刻将一份供状呈了上来。
我将供状扔在魏渊面前的桌上。
“这是王德福的亲笔供状。他说,是受人指使,才故意向北狄泄露我军粮草空虚的假情报。魏大人,你可知,这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魏渊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到,王德福竟然会把我卖了!
他强自镇定:“林将军,这是何意?本官怎会知晓此事?”
“哦?不知晓?”我点点头,“那就算了。我已经将王德福就地正法,供状也呈给了陛下。相信陛下自有圣断。”
我不再看他,转向另一边。
李云曦端着酒杯,款款而来。
她换了一身更加华美的宫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