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赵祯转头看向阎文应:“查!查清楚是谁经手的茶饼,若有贪腐,株连九族!”
阎文应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领旨。使者见状,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讷讷地行了个礼:“大……大宋皇帝英明,是小使误会了。”
“误会?”赵祯冷笑一声,“贵国劫掠我延州百姓时,怎么不说误会?传朕旨意,西夏若三日之内归还劫掠的人口财物,朕便不予追究。否则,朕即刻命范仲淹整兵备战!”
使者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韩琦上前拱手:“官家此举英明,既拆穿了西夏的诡计,又扬了我大宋国威!”
赵祯却没什么笑意,他揉着眉心:“范仲淹在延州练兵已久,可粮草军械还没备齐。吕夷简那边,怎么说?”
提到吕夷简,韩琦的脸色沉了下来:“吕相说国库空虚,要暂缓拨发粮草,还说……还说皇子刚降生,不宜动兵戈。”
“国库空虚?”赵祯猛地拍案,“去年江南盐税就少缴了三百万贯,吕夷简怎么不提?传朕旨意,命欧阳修彻查江南盐税,吕夷简……让他给朕写份自辩状来!”
就在这时,内侍跌跌撞撞跑进来:“官家!庆宁宫传来消息,小皇子……小皇子气息稳了!”
赵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靠在龙椅上,看着殿外飘落的雪花,忽然觉得疲惫。这天子之位,就像晏殊当年说的,是杆秤,一边挑着朝堂,一边挑着万民,而他这颗心,就是那秤砣,稍不留神就会失衡。
夜深时,赵祯悄悄去了庆宁宫。李顺容已经睡熟,小皇子在襁褓里安稳地躺着,鼻翼微微翕动。他坐在床边,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忽然听见门外有响动。
开门一看,竟是曹丹姝站在雪地里,手里还捧着个锦盒。她见了他,有些局促地说:“臣妾听说皇子安稳了,就把当年太后赐的长命锁拿来了,据说能辟邪。”
赵祯接过锦盒,里面的长命锁鎏金锃亮,还带着淡淡的暖意。他抬头看向曹丹姝,她的发梢沾着雪,鼻尖冻得通红,却依旧眉眼沉静。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大婚之夜,他因不满朝臣安排,独自去了御花园,留她一人独守空房。这些年,她默默打理后宫,从不多言,却总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递上一份恰到好处的温暖。
“皇后,雪大,进来暖暖身子吧。”赵祯侧身让开了门。
曹丹姝愣了一下,随即跟着走了进去。殿内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的身影,雪落在屋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倒像是一首温柔的曲子。
第二章 盐案牵出,旧怨新仇
欧阳修带着查盐税的旨意离京那日,汴京的雪终于停了。赵祯站在宣德门城楼上,看着欧阳修的车马消失在官道尽头,问身边的韩琦:“你说,欧阳修能查出些什么?”
韩琦拱手道:“欧阳修刚正不阿,当年为范仲淹鸣冤被贬,此次定能查明真相。只是……吕相在江南经营多年,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赵祯沉默不语。吕夷简做了十几年宰相,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真查出他贪腐,朝堂必定震动。可江南盐税关乎国库,若是放任不管,日后军需、赈灾都成了问题。他想起晏殊当年说的“治国如执秤”,此刻才真正明白其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