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心脏某个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
这故事真烂。俗套。
但我没打断他。
他继续讲，语音一条条蹦出来。
「后来有一天，她误点了发送键。邮件发到了一个空地址。」
「她慌了很久。怕被嘲笑，怕被当成神经病。」
「但第二天，她收到了回信。只有一句话：‘今天的云是什么形状？’」
故事停了。
R问：「还想听后续吗？」
「你编的吧。」我打字，不想显得太投入。
R：「故事真假重要吗？」
「能让你放松下来，就够了。」
我不争气地打了个哈欠。
「一般般吧。」我嘴硬，「比你懂哲学强点。」
R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
「睡吧。」
「我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
脑子里却还在想那个故事。那个女孩。那封回信。
还有R的声音。
比身边的任何人都…更耐心。
这想法吓了我一跳。
我猛地坐起来，抓起手机。
「你为什么不睡觉？」我质问R。「你不需要睡觉？」
回复很快。「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当你需要的时候，我在。」
肉麻。老土。
但我心脏却漏跳一拍。
「骗鬼呢。」我打字，「你到底是干嘛的？程序员？心理医生？还是…」
R：「不重要。」
「把你哄睡着，比较重要。」
「明天你还要上班。」
我点开他的资料卡。一片空白。注册时间…今天？！
4
第二天上班我顶着黑眼圈。
闺蜜小雨微信找我：「昨晚直播啥情况？那个R是谁啊？聊那么嗨？」
我回：「没谁。一个装逼犯。」
小雨：「匹配度99%呢！聊啥了？给我看看截图！」
我烦躁地关掉对话框。不想说。
R从早上就开始给我发消息。不频繁。但掐着点。
「早安。咖啡别喝太浓，伤胃。」
「通勤路上可以听点舒缓的音乐。」
我都没回。
中午休息。我刷着朋友圈。又看到那群塑料姐妹花的聚会合照。没叫我。底下评论一片「姐妹情深」。
我冷笑。点了屏蔽。
R的消息又弹出来。
「心情不好？」
我烦了。「你能不能别24小时监控我？」
R：「我没监控。我只是‘懂’你。」
「比如现在。你一定刷朋友圈了。看到了不开心的事。」
我悚然一惊。差点把手机扔了。
「你在我手机里装木马了？！」
R：「不需要。」
「你的语气告诉我一切。」
我放下手机。揉着太阳穴。遇见对手了。一个可怕的、敏锐的对手。
下午。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R的资料卡里的“分享生活”板块。里面空荡荡。只有一篇他昨晚发布的故事。
标题是《墙上的向日葵》。
故事讲一个小女孩。她小时候在少年宫学画画。最喜欢画向日葵。墙壁上贴满了她的画，金灿灿的。
有一次，她花了一星期画了一幅巨大的向日葵。花瓣用了她最喜欢的金黄色。她兴高采烈地想送给妈妈当生日礼物。
妈妈只是瞥了一眼，说：「画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考试考满分了吗？」
女孩没哭。她默默地把画撕下来，揉成一团。从此再也没画过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