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带来了？”江叙没回头，声音平得像水，手里的卸妆棉擦过下颌线，动作利落。
苏沐把文件放在化妆台上，纸张“哗啦”响：“都在这，伪造合同、转账记录，还有……”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文件上，“江家当年被抵押的别墅，我赎回来了，钥匙在这。苏氏的股份，我愿意分你一半。”
江叙拿起文件，手指停在伪造合同那一页，指节泛白。他抬头，镜子里映出苏沐的脸，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猫。江叙的心脏猛地一揪，七年来的恨意，像被什么东西划了道缝。
“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江叙的声音发紧，把文件往桌上一摔，纸张散了一地，“我妈死的时候，我抱着她，她的手还没凉透，警察就来问我是不是欠了高利贷。我在太平间坐了一夜，看着她的脸从白变青，你知道那种滋味吗？”
苏沐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对不起，江叙，对不起……”
“对不起能让我妈活过来吗？”江叙猛地站起来，逼近苏沐，两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苏沐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卸妆水的味道，混着点淡淡的汗味，和当年那个穿白衬衫、身上带着洗衣粉香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苏沐伸手抓住江叙的胳膊，手指发抖，“但我想补，江叙，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江叙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现在只剩愧疚和痛苦。他的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后台的门突然被推开。
“叙叙，刚唱完累了吧？”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杯，妆容精致，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给你炖了燕窝，放了点冰糖，你……”
女人的声音顿住了，看着苏沐，愣了愣，随即露出得体的笑：“这位是？”
江叙的身体僵了下，随即推开苏沐的手，走到女人身边，胳膊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力道却有些紧：“我女朋友，夏冉。这位是苏氏的苏总，谈合作的。”
“苏总，您好。”夏冉伸出手，笑容标准。
苏沐没握手，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冻住了。他看着江叙搭在夏冉腰上的手，看着夏冉手里印着“江叙专属”的保温杯，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疼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转身，踉跄着走出后台。
门关上的瞬间，江叙搭在夏冉腰上的手猛地松开。夏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江叙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指尖划过苏沐的眼泪晕开的墨迹，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得慌。
苏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家的。他把车停在楼下，坐在车里，看着楼上自家的灯亮着，却没力气上去。手机响了，是林晚打来的，他接起，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有女朋友了，叫夏冉。”
“夏冉？”林晚的声音顿了顿，“苏沐，你别误会，夏冉是……”
“我没误会，”苏沐打断她，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方向盘上，“七年了，他早就不爱我了，是我自作多情。”
他挂了电话，把脸埋在方向盘上，肩膀不住地抖。七年里，他在国外，每天都在想江叙，想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受欺负，想等自己回来，就把所有的都还给她，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